常宁欣然入座,不解道:“不知容世子叫常宁来所为何事?”
容聿沉默片刻,凝眸道:“你与殿下在书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常宁一愣。
却听见他缓缓地说:“想必殿下对待莫七公子的态度让你多有烦恼。”
“容世子……”常宁被说中心事,心里不由一慌,连忙解释道:“常宁只是想不明白,明明莫七公子的嫌疑最大,为何殿下却置若未闻。”
容聿眉眼清淡,目光静静,面无表情道:“你误会她了。”
“误会?”常宁不由深深朝他看过去,他眸眼清澈,直透人心,似乎能将她的底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又是一慌,“我,我……”
容聿撇开眼,淡然道:“殿下召你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必不出三日,扶桑剑就会回来了。”
“常宁不明白。”
容聿却说:“你已见过皇父了,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常宁想了想,便说:“皇父待人亲切,一眼看上去清心寡欲,温和无争。”说完就皱了皱眉,觉得似乎不太贴切。
容聿风轻云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告诉你皇父狼子野心,意图篡位夺权,你信不信?”
常宁清冷的双眼猛地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他却淡淡一笑,“你既然能看出记录出入宫的宗卷有拆装的痕迹,那可有想过什么人能轻易在这上面动手脚?”
自然是皇父。
这宫中的一切事务都归他管。
中秋那夜进出宫的人繁多,就算偶有疏漏也是正常。可她看过宗卷上的字迹,写的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这便不对了。
那晚人多,负责记录的人笔下应该匆忙慌急,字迹也应该比往日潦草才对。
容聿又说:“还有一事,不妨告诉你。中秋前夜,莫七公子贪了酒,喝了两坛雪莲香,烂醉如泥。”
“雪莲香?”常宁心中一跳。
“我送的。”容聿面不改色,却沉下了声音,“喝下雪莲香之前,他与我在醉香阁偶遇,喝了些桂花酿。”
常宁懂了。他父亲是太医,从前有权贵因此醉酒让他出诊过,桂花酿与雪莲香不能同喝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纵然皇父不知道这宗卷上的猫腻,可一个大活人被无声无息弄进宫他却毫不知情,未免说不过去。
突然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让她知道了如此晦暗之深的事情,常宁心中扑腾得厉害。
“殿下知道此事?”她问。
“殿下思虑长远,心里自有一番打算,所以你不必多虑,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扶桑剑拿回来。此剑对殿下来说,意思非凡。”容聿闭了闭眼,眉宇间闪显出一丝疲惫之色。
“多谢容世子解惑,常宁再不会胡思乱想,一定尽心尽力辅佐殿下。”
常宁心里堵着的那一重阴霾,终于散得干干净净。
容聿点点头,“你回去吧。”
说着,他便闭上了眼,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