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夷人见状,顿时都愤怒起来,个个拔刀,不管不顾的就向齐纨砍来。齐纨吃了一惊,这些西南夷果然和书中记载的一样凶狠蛮横,完全就不顾头人的死活。她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白练剑一收一放,格挡住最先砍到她身前的两把短刀,然后脚下一蹬,借力跃起,直接就从夷人头人的上方翻跃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入驿道另一侧的密林中,这些夷人都有弓箭,在平地上,她就是个活靶子。
夷人们二话不说,紧追过来,一入密林,齐纨就发现自己错了,这些夷人在林中比在外面还要灵活,无论她怎么跑,都摆脱不了他们,这时才醒悟,西南夷世代居于深山,那些山高林密的地方,是西南夷天然的屏障,她一个外来者,对这里怎么可能比夷人更熟悉。
于是她更加无奈了,狼王还没有找到,就先被夷人给盯上了,她也没招谁惹谁,真是见鬼。更见鬼的是,她发现,她已经偏离了方向,被夷人逼着,往东南方向逃窜,离赵云中看见狼王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不过凭借着她在梅花桩上练出来的敏捷与灵活,这些夷人也追不上她,双方保持着追逐的距离,她甩不脱,他们也追不上,其间齐纨也试图绕个圈子返回黔安,但每到这时,就会有几枝箭擦着她的头发或是胳膊射在旁边的树上,又或者直接射到她的脚边的地上,箭头上蓝汪汪的,一看就是沾了剧毒,吓得齐纨直冒冷汗,不用被射中,只要被擦破点皮,她今日多半就交待在这里了。
起初还以为是夷人箭法不准,但如是几次之后,她猛的反应过来,这些夷人是故意的,就是要逼着她往西南方向去,不让她逃往别的方向。书上说夷人蠢笨如猪,蛮横似虎,只对了一半,蛮横犹有过之,可蠢笨绝对没有,明明是狡猾极了。
不能被这些夷人牵着鼻子走,必须想办法摆脱这种状况,奔逃中,齐纨沉下心情,思索对策。然而没等她想出对策,身后的夷人蓦然发出几声长长的呼哨,齐纨顿时心中一紧,意识到不妙,但已经迟了,前方的深林间,已经钻出了几十个夷人,个个握刀执弓,拦住了她的去路。
怪不得夷人一直把她往这个方向逼,感情是早有埋伏。齐纨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她真是错了,就不该今日出门,就算一定要今日出门,也该先把净空尼所授的易术精髓从脑子里翻出来,判断一下吉凶。
“我投降。”看着夷人头人,她忍不住问道,“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要追我?”
她不怕对方人多,可是那些蓝汪汪的箭头,她实在招惹不起,先投降,看看是什么情况吧,不弄明白这些夷人为什么追她,她就是死了都不甘心。
夷人头人不答她的话,直接从林中找了根藤条将她五花大绑,又对其他夷人说了几句夷人土话,然后就扛着她继续往西南方向走。
越往西南,就越是山高林密,这些夷人显然是惯走山路,一路上不眠不休,在次日清晨,便到了一处夷人土寨。两个夷人老者带着一群夷人妇女迎了出来,见他们没带回盐巴米粮等物,却扛了少年回来,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在看清齐纨的面容之后,一个个也都是见了鬼的表情。
夷人头人与两个老者叽哩哇啦几句,然后拖着齐纨就来到一栋土屋前。
土屋里有人,听到脚步声就推门出来,嘴里还说着夷人土话,但穿着打扮,却分明中原人的模样。看年纪,约摸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俊朗,一身儒袍,乍看去,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士子。
“咦?”
这人的夷人土话说了一半,就发现不对,顿时惊咦一声。
夷人头人把齐纨往他身前一推,语气生硬道:“你的……学生?”
士子模样的年轻人盯着齐纨的脸,半晌没说话。
夷人头人神色不满,又道:“你的……学生?病……好了?”
“不是。”年轻人又盯着齐纨的脸看了看,然后反手一推,推开了土屋的门。
土屋不大,夷人也不讲究什么布置陈设,门一开,里面就一目了然,几张兽皮铺成了一张床,紧贴在墙边,兽皮上正半躺半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本来大概正靠在墙边假寐养神,突然感受到来自门外的目光,睁开眼来,道:“太白先生,什么事?”
土屋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此时正值清晨,阳光自东斜照而来,恰好从门口射入屋内,笼罩在少年的身上,清晰的映照出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