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怜的母亲算什么？她又算什么？如果不是重生一次，今晚跪在这地上苦苦哀求的就是她自己，凤远征会做出同今日一样的决定吗？

“父亲，灵犀不服。”凤灵犀尖锐的目光望向凤远征，声音低沉。

“想必您还没有忘记搜查前母亲说过的话吧，暗中诅咒，害死四妹，要立即赶出府去。当时母亲怀疑灵犀，就要赶灵犀出府，可如今查出是大姐，她就可以留下，为什么，难道府里的规矩只针对灵犀吗？”

凤灵犀这话虽说的不客气，但却句句在理，老夫人望着凤灵犀委屈的直要掉泪的脸庞，心里也堵得难受。老大这件事处理的确实有失公允，可凤远征作为凤家的大家长，她是不能质疑儿子的决定的。

“凤灵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巴不得我受处分吗？还是陷害我的人就是你？”凤倾城此时明白凤远征并不会真的处置她，心情豁然了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

大厅的众人也在望着凤灵犀，像在等她的答案，却只看到她倔强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坚强。娇弱如花，却坚如磐石。

“大姐这话说的是在转移话题吗？我们看到的证据可都是指向你的。”人群之中，一袭红衣的女子蓦然站起，眼神锐利，声若黄莺，赫然便是凤无双。

“是啊，大伯这事处理的也有失公允吧，难道大小姐是你的女儿，二小姐就不是嘛？”二夫人附和着自己的女儿，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大嫂可是说过要公正处理这件事的。这传出去可是会毁了我们凤家的。再说了四小姐已经香消玉殒，难道就白死了吗？”

凤灵犀没有说话，只是将脊背挺得笔直，她缓缓的转身，望向说话的二夫人和凤无双，眼里涌动的是她们看不懂的神情，二夫人是为了二房，乐的看年氏倒霉，但凤无双是为了什么？她和她并不熟，甚至也没见过几次面，她为何要为了自己得罪年氏呢？

凤无双见凤灵犀望着自己，只是嘴角一泯，淡淡而笑，那眼神那神情仿若再说我就是要帮你，怎么滴？

凤灵犀笑了，这样的凤无双，是她所从没见过的。真诚，而毫不做作。

凤远征看着凤灵犀倔强的脸庞，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千万种滋味。曾经某一刻，也是这么一个坚强的女孩站在皇帝面前，声声控诉，只为了讨一个说法。她们是如此相像，相像到他每次看到这个女儿都会想起那已逝的妻子，想起她的死因，便再不能释怀。

“那就送去普济庵吧，对外面的人，我会说，是你染了时疫，要去养病。”思维还没有归位，凤远征的声音已淡淡而出，为了凤家，为了那份想象，他也不能失了公允。

普济庵，那是——庵堂啊！父亲这是疯了不成，仿若一下子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方才还在暗暗得意的凤倾城，此时却失控的尖叫道：“父亲，你是让我剃了头发去做尼姑？！”

她不敢置信，完完全全不敢相信，凤远征竟然这么快就变了，竟然无情到这个地步。

凤远征别过脸，不看她。他是心疼这个女儿，她那么乖巧，那么聪明，在他失去了云端，最伤心难过的时候，这个女儿像是朵解语花般陪在他的身边，给了他多少欢乐。他又如何舍得，只可如今她犯了错，又当着整个家族的面，他已无法偏袒她。

二夫人这才笑道：“大伯不愧是一家之长，做事公允。大小姐也别怪你父亲，还是好好闭门思过吧！”

闭门思过？闭门思过不是在自己的院子就是在凤家的祠堂，父亲送自己去庵堂啊，而且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期限，一个弄不好，父亲就是让自己一辈子都在里头呆着！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她还没有做太子妃，未来她还要做皇后，她不能就这样毁在庵堂里。

这样想着，她猛地爬到凤远征的脚下，死死抓住他的靴子，凄厉道：“父亲，不要！不要让女儿去那种鬼地方！女儿是冤枉的！女儿是冤枉的啊！”

凤远征看着她，如莲花一般美丽绝伦的面容，想起曾经父女共聚天伦之乐的过往，目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伸出手，仿佛要抚摸她的头发。

凤灵犀冷冷望着这一幕，从入府开始，这对母女就对她步步陷害，若是自己被她们害的赶出府或者丢了性命，只怕凤远征看都不会看一眼吧。现在，他却还是舍不得。他究竟是太恨自己，还是根本不够爱云端。

只是……凤倾城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过错，凤远征也非得狠下心肠不可！她默默地看着，清亮的目光里划过一丝冷冷的星芒。不要怪她出手太狠，她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在这个大家庭里，她不害人，旁人就会来害她，今天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罢了。

果然，凤远征望了凤倾城许久，缓缓伸出的手，却还是握成了拳头，收了回来。冷冷道：“你去吧。”

老夫人的目光冷冷地在凤倾城的身上扫过，对于这个孙女，她一向也是真心疼爱的，可是她，太过愚钝了，不仅干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接二连三地和她母亲一样忤逆自己，真真是不可救药。

她心底叹息了一声，道：“倾城，你父亲也是为了让你好好思过，不要再说了，来人，扶着大小姐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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