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就擅长交朋友,赵公明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的话不是特别多,说出来的话也未必多了不起,但他每个字中的诚恳笃定,说话时自然带笑的神情,比起其他修道者,实在是讨喜太多,所以他和孔宣坐下来还没超过半刻钟,便已相当熟稔地称兄道弟起来。
赵公明想起先前金蛟剪的事,揉了揉头发却是忽然好奇起来:“说来孔兄似乎是与我小妹做赌方才赢了金蛟剪?不知是何赌注?”
“赌注?”孔宣眉微微一挑,“并无赌注。”
赵公明怔愣片刻,下意识去看琼霄。
这赌注之事本就是琼霄信口所说,本想金蛟剪拿到了再同姐姐解释,不想云霄来得这么急、又这么快,倒教她手足无措。
她正兀自尴尬,孔宣却是突然开口:“至于金蛟剪,就在此处,还给你们倒也不妨。”
他这么说了,也就这么做了。
下一刻,赵公明就见他骨肉停匀的手按在桌上,手下面压着的就是三霄的金蛟剪和他的定海珠。
赵公明实在有些糊涂。
他倒不奇怪孔宣会把东西还来,在他想来,比斗有胜有负,孔宣有秘法收了他的定海珠,却不是有意为难,比过之后,自然会原物奉还,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不是做赌,孔宣为什么要拿着三霄的金蛟剪?
孔宣看出了他的疑惑,琼霄当然也一样。
她叹了口气,在孔宣开口之前先说话了:“这金蛟剪并非孔宣道友赌赢的,而是碧霄比斗时输给他的。”
赵公明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这金蛟剪,是孔宣抢来的。
他看看三霄,又看看孔宣,终于皱了眉头:“你同我这妹子,不是朋友?”
孔宣似乎觉得这说法颇为有趣,半响才似笑非笑道:“她是这样同你说的?”
他扬了扬眉毛,笑得有些奇怪,一指碧霄道:“这位三丫呢,看不惯我在河水里洗手,非要与我动手,我赢了她,她便取了金蛟剪要来拿我,道友你说,我收了她金蛟剪,做的可对?”
赵公明有些茫然地去望碧霄,见她赧颜不言,方才明白面前坐的不是朋友,却是仇家。
云霄责怪地望了碧霄一眼,已是下定主意此事一了必然要叫她吃些苦头,金蛟剪为两条阴阳蛟龙所化,一旦祭起,起在空中,一剪两段,无可抵挡,实在是一件杀伐重器。云霄见小妹不过与人口角,一出手便如此不留余地,未免有些心中发寒。
她本就是清静不爱与人结怨的性子,听得孔宣这番似嘲非嘲的话,并未着恼,反而起身对着他施了一礼:“妹妹在外面闯了大祸,我这姐姐却一无所知,实在惭愧,道友大度不同她计较,我做长辈的却看不过去,道友还请在我这岛上安心住下,有需要的地方只管说,权当我替这不懂事的丫头赔罪了。”
碧霄见不得云霄这般低声下气,正想出口反驳几句,胳膊上忽然被重重一拧,转头却见琼霄一双剪水双眸正不赞同地望着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碧霄只恨自己技不如人,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闷气,听孔宣悠然笑道:“甚合我意。”
他答得爽快,下一刻便起身将手插在袖中道:“几位要处理家务事的话,还请走远一些。”
他说完就转身回房了,留下来的三霄和赵公明都颇为尴尬,云霄俏面含霜收了金蛟剪,瞪了碧霄一眼道:“回房再说!”
赵公明手一伸将定海珠放回了豹皮囊,见云霄冷着脸已是怒极,想替碧霄说几句好话的心思也熄了,暗悔自己来得不巧,忙开口说要回罗浮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