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勾唇凄然一笑,与她同床共枕、相敬如宾的夫君,她却从未弄懂过,只知道他温柔时似毒,冷淡时如刀,今生她便是用尽解数,也休想与他再有琴瑟和鸣的那一日……
可笑,顾妈妈还想通过柳茹的女儿来弥合他们夫妻感情,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的很,秦修言对她的冷漠根本不是因为柳茹,而是看透了她跋扈暴躁的性格,瞧不起她日日与银钱打交道,沾染了斤斤计较的市井气。
他本就是个清贵人,书画双绝,而她从小则是跟着老太爷摆弄算盘子儿,虽然人人都夸洛少府家的小女儿明艳美丽、聪敏过人,在他眼里却一钱不值。
这厢,顾妈妈兀自劝说:“姑爷与夫人是少年夫妻,怎能没些情分,这些年了,姑爷何曾在外头抱怨过夫人什么,便是连姨娘也没抬一个,姑爷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六七的人呢……奴婢总觉得姑爷心里头还是搁着夫人的。”
洛氏美目迷蒙,一片茫然。
“最近这两年,为了大少爷的事,姑爷也来过几次,却总是说完了事儿就走。奴婢就在想,若是夫人与姑爷有好题目说,何至于就留不住姑爷。”顾妈妈近前两步,又道:“四小姐回来可不就是个机会?不拘是给四小姐请嬷嬷教规矩,还是说亲、办嫁妆,夫人问到姑爷跟前,姑爷断不会不接话。”
“这般有商有量一来二去,不说别的,总不至于像现在,弄得仇人似的。老太太看着宽了心,自会帮着夫人去劝和姑爷。”
顾妈妈说到这里,洛氏忽然眼中一闪。
这次寿宴她委实有些感触,且不说浅夕那丫头拉着她演了一出“麻姑献寿”,一举讨得老太太喜欢。只看二房、三房,严氏带着秦月茜献寿,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做派;秦月澜与秦月潆合奏献艺,也是姐妹情真。
人人都知道凸显一个“和”字,偏偏她不懂得应景儿……莫不是老太太这些年冷颜待她,最要紧就是因为她这个主母性格不圆融,搅得大房不睦?
见洛氏一脸动容的摸样,顾妈妈欣慰的差点儿滴出泪来。
这些年,何曾有过机会像现在这样,把事情剖开了细说过。举凡是说到这样的话题,洛氏不是大发雷霆,就是把屋里可砸可摔的碎一地,再不然就是气的几日几夜不吃不喝,根本无人劝得住。
至于洛氏娘家那头,顾妈妈更是不敢多说。
洛老太爷年龄大了,老夫人去得又早,洛氏上头只有两个哥哥,若是回去说得重了,只怕把老太爷气出个好歹,大爷二爷直接打到秦府来兴师问罪!真要弄到那个地步,才是不好转圜了。
且洛氏本就是被洛老太爷宠溺、骄纵坏的,若是再得了娘家人撑腰,洛氏只怕更不会检视自己,更听不进人劝了。
可怜洛氏,本是天性豁达,率直纯真的人,皆因亲娘去的早,被爹爹、哥哥当成男孩儿养大,小女儿家该如何为人妻、为人媳,这等母女间口耳相授的宝贵经验,洛氏是一点儿也无。
顾妈妈到底隔离层肚皮,又是奴婢,不好对主子耳提面命。待到后悔想说时,洛氏已然定了性格,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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