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寿宴儿媳没有尽多少心,献寿礼就让儿媳厚颜占个先,抛砖引玉,如何?”
众人都是一愣。
其实,洛氏是大房嫡夫人,又是宗妇,晚辈女眷里头本该第一个,但洛氏素来与老太太不契合,在北苑上房更是少有主动的时候,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窦老太太也是意外,看看远处的白宛,又想起三少爷秦阆,心里便明白了大半。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洛氏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人,如今身边又多了女儿,知道凡事站在儿女前头,便是个有担当的。只是,她何时也能体味体味她这个老婆子的“父母心”!
心里感叹,窦老太太脸上笑意温和:“也好。”
一边,红菱开了匣子,一股沉凝淡雅的异香立时盈满寿堂,教人气爽神怡。
洛氏托着漆盘亲手捧到窦老太太面前,红绸上一挂金丝迦南香的佛珠盘成几匝,高高堆起如小山,小核桃大小的香珠不经雕饰,古拙有趣。
“母亲每到春秋就时常喘嗽,有了此物,日日在房里焚一些,必能缓解。晚间歇息时,亦可切一片含在舌下,自会一夜无梦,好睡到天亮。”
闻言,众人皆是吸气。
这样的大粒的迦南香,平常制成手串多不过十几粒,若是颈上的挂串则必然只用珍珠样大小,可这串珠子,足足百十粒。金丝迦南向来有一片万金之说,这么大串挂珠价值几何,可想而知。如此都还罢了,本是佩戴的矜贵之物,偏偏洛氏还云淡风轻的让老太太日日拿来焚,再不然切一片含服,真真是将作少府家的出身,万金之数在人家眼中也不过尔尔。
独二夫人严氏神情淡淡,眼底暗蕴嘲讽,心道:献这么一大串蠢笨的珠子,再贵重又如何,还不是焚琴煮鹤,脱不了一股子浓浓的铜臭气!
窦老太太也笑意勉强,正要示意管妈妈接了,一个清浅娇憨的声音又起:“哎呀,我竟然与母亲想到一处去了,祖母,您可不能单受了母亲的,还有孙女的呢。”
说罢,白宛便捧着一只小丝囊站去洛氏身边。
“你!你竟敢坏规矩。”秦月茜忽然清醒过来,全然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就让白宛占了上风。此刻见白宛又去借洛氏的风头,她怎么肯依?她才不信一个庄子上长大、家生子儿奴婢所出的庶女,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白宛浅浅回头,微眯了眼看住秦月茜。
“我,我是说四姐姐不该坏了规矩,前头还有二姐三姐呢,怎么就轮到四姐姐了。”秦月茜下意识瑟缩,待目光落到白宛身上略显寒碜的雪青色交领襦裙,立时又壮了胆:“再说,四姐姐你这穿的是什么。今儿可是祖母大寿,你怎地这幅打扮?也太不敬了!”
“不敬?”白宛忍不住轻笑,她巴不得秦月茜主动替她提起衣裳的事儿来。
“祖母,五妹是不懂的,您必然看得明白,孙女穿这一身可是句吉祥话儿呢!”歪头看向窦老太太,白宛眼波盈盈。
窦老太太也被逗得起了兴致,仔细端详着白宛看了许久,仍是不解:“是什么吉祥话,祖母看不出。”
“孙女还没献寿礼呢,所以祖母才猜不到。”粉唇微瘪,白宛一脸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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