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老爷的骨血嘛,可惜,到底还是年岁小,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往后多经历些就好了……”顾嬷嬷皱起眼角,不无遗憾,却又充满希冀。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正去往晖露园路上的白宛却不禁打了个喷嚏,心中腹诽道:本姑娘那是故意摆给你们看的好么,只求日后大家相处起来能少些麻烦,不被这位坏脾气的嫡母大人当成不开窍的傻丫头就成。
一行六人走了半刻时间,才远远看见晖露园。
这原是相府东北角上一个小花圃,花园边上有一处无名小院儿,粉墙围着三间正屋,及厢房耳房罩房若干,统共约莫十几间屋子,虽然略简朴了些,但是被周围的花木景致一衬,显得格外清幽雅致,白宛心里十分满意。
进了门,两个大丫头便迎上来见礼,一个名唤绿芜,端庄稳重;一个叫彩薇,机灵活泼,和浅夕同岁;外头门边还跪着一个身宽体胖的妈妈,是负责粗使的管事婆子向氏。
大约这院儿里就是这三人负责了,白宛将诸人一一看过,心里大概有了底。
所谓相由心生,人见面头一次,互不相识,其实最能瞧出一个人的秉性本质。白宛所求不多,只要这些人品性端正,无害她之心,足矣。
将箱笼包袱都交给绿芜收捡,白宛由彩薇带着,把各屋儿里外都瞧了一遍。真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一个女儿家的日常所需,洛氏一次就安排的妥妥当当,委实是个精明强干之人。当然她的意思也昭示的很明确,就是要让白宛在这院儿里关起门来规矩过日子,莫要出去生事。
比起宫里那些严苛的天家规矩,这小院儿对白宛来说,实在没有任何约束感。白宛一路都面带浅笑,逛到花圃边时,更是满眼欢喜,驻足良久。
一场小雪过后,寒冬正式到来了。
白宛除了每日一早例行到闲听苑请安,和每旬两次随洛氏到北苑上房给窦老太太问安,其余时间都窝在院子里做两件事,一是制香;二是和小丫头们一块儿捣鼓吃食。
吃就不多说了,连圣人都讲“食色性也”,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好起来,一天吃到晚也是平常。
制香就不同了,自古香方神秘不说,调香更是有技术含量。尤其在这个冷肃的时节制香,实在是件趣味横生,让人极端着迷的事。从各式花香若隐若现的弥漫在小院儿上空开始,晖露园的一应婆子、媳妇、小丫头,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这桩好玩又实惠的营生中。
秉性活泼的彩薇起先还有几分矜持,最后终是架不住看着小丫头们一个个都笼着精巧的香包,袖底生香,呵气如兰,也加入了进去。末了,还主动请缨,帮白宛去花圃暖棚里找花匠讨要新鲜花草。
独绿芜持重,每日打理完小院儿的事务,就将院儿里的情况一一报到顾妈妈那里。顾妈妈听了皱眉,却并不出面斥责,洛氏也一脸不可置否,睁只眼闭只眼,随白宛折腾。
绿芜是个极聪明、内秀的丫头,经过几次,就想明白了里头的道理,之后,再看向白宛,眼神便带了几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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