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嘴角一抽,问着眼前的大叔:“大叔,你咋受伤的?”
“这还未开春,土地还在雪地里埋着,种子无法下土。那些官差就来收税,我家拿不出,哎,我就被官差打成这样。”大叔表情痛苦地回答道。
张恒双拳紧握,双眼通红,怒道:“如果不是他,乡亲们哪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他越来越恨自己的父亲。
“大叔,我再问你,你知道哪些官差是谁下令前来收税的吗?”悦儿对张恒的话听而不闻,继续问道。
“听他们说是新县令的命令,这不是改朝换代了吗,县令就推出新的税收!”大叔心中一阵凄凉,无奈地说道:“日子真是越过越艰难呐!”
“改朝换代······都是他惹出的事情!”张恒再也听不下去,愤怒地转身照顾其他病人。
“哎!”悦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到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的病人,心中一阵悲戚,换作自己,也会发怒。
“大夫,快来看看,这位大婶快不行了!”一个伙计朝着药铺里大喊。
大夫闻言,匆匆赶来,悦儿也好奇地跟上去。她看到小哑巴正扑在奄奄一息的大婶身上。大婶形容枯槁,头发发黄,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大夫赶紧揭开腹部上的绷带,发现里面已经发炎有浓,大夫赶紧用清水慢慢擦洗伤口,伤口深入内脏,悦儿还能看到发炎的腹膜下蠕动的肠子。
小乞丐见状,满脸泪水跪在大夫面前,不停地额头求助。
“小哑巴,你快起来!”大夫扶起小乞丐,悲伤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介凡夫,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哎!”大夫对着身边的学徒说道:“将小哑巴他娘的伤口清理一下,让她干干净净地上路吧。”说完,大夫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进大婶嘴里,无奈地说道:“吃些止痛散,可以减少她的痛苦!”大夫拍了怕小乞丐的肩膀,唉声叹气地离开。
“啊,啊,啊!”小乞丐拦住大夫,再次跪在大夫面前,将悦儿送她的银子双手奉上,希望大夫能救救自己的娘亲。
大夫伸手握住小乞丐的手,还回银子,摇了摇头说道:“钱你自己留着,为你娘亲准备后事吧!”
“青儿!”大婶表情痛苦,声音虚弱地唤了一声。小乞丐闻言,立即转过身,跪在大婶面前,留着眼泪,拼命点头。
大婶艰难地举起手,抚、摸着小乞丐,虚弱地说道:“娘快不行了,你以后就得自己照顾自己!”话毕,大婶垂下手,睁着眼死去。
“死了!”悦儿心中无力地想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傻愣在原地。
“啊,啊,啊!”小乞丐青儿痛苦地叫唤,趴在大婶身上无助地大哭。
“小姐,你不是有仙肉吗?快拿出来救人啊!”李二看到悲伤欲绝的小乞丐,着急地说道。
悦儿双目呆滞,从储物空间摸出一块鸡肉,无力地举在手中。李二见状,赶紧接过鸡肉,走到小乞丐身旁说道:“快将这个给你娘吃下,它能救你娘。快!”
小乞丐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李二,李二的眼神露出坚定。小乞丐赶紧接过鸡肉,朝着娘亲嘴里喂去。
旁边正在给大婶换药的学徒,发现大婶已经断气,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身忙其他事情。张恒走来,双眼通红,心如刀割,又一个人死了!他蹲下身,忍着伤痛,为大婶最后一次清理伤口。
小乞丐撕下鸡肉,不停地往大婶嘴里塞,可是大婶已经断气,无法吞咽。
学徒站在一旁,看着不愿接受事实的小乞丐,无奈地说道:“人已经死了,你们就不要再折腾,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我得给她肚子缝上,不然到了阎罗王那里,吃的东西会从肚子里流出来!”张恒的心早已痛到麻木,坚持地说道。
“啊,啊,啊!”小乞丐拼命地摇着头,不愿相信学徒的话,继续往大婶嘴里塞着鸡肉,大婶满嘴肉丝,却无法吃下一口!
悦儿用神识查探,发现张婶不仅腹部有伤口,连肺里也是血肉模糊,悦儿查探到大婶胸口深深凹陷下去,面色发绀。就算吃再多的鸡肉,也回天无术。悦儿撇过脸,不愿再看,默默退出人群。
小乞丐见这肉并没有救回自己的娘亲,她转眼看向李二,将鸡肉砸在李二身上,嘴里发出悲愤的“啊”声,小乞丐痛苦地捶打着李二,眼泪溃堤般涌出。
李二见大婶已经死去,心中也十分悲伤,他将小乞丐拥进怀里,安慰道:“你打吧,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们能早点来,一定能救回你娘,你就打死我吧!”
小乞丐闻言,心中一阵绞痛,握拳的双手,渐渐松开,趴在李二怀里无助地大哭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死去,就算打死李二,自己的娘亲也不能活过来。她知道这不能责怪任何人,只能怪怪那些可恨的地主,是他们逼死我娘!
这里的死亡并没有减少其他人病人的伤痛,反而让周围陷入一种无声的悲伤之中。药铺里的大夫们,早已见怪不怪,带着悲伤,继续为病人诊治。连站在一旁的悦儿也无法袖手旁观,不得不打起下手,帮忙。
病人们的呻、吟声,大夫们的吩咐声,家属们的哀求声连成一片,将这里死亡的悲哀压了下去,也让众人将心中的哀痛压了下去。还有更多活着的人等待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