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等身材挺着个大肚子的男子,正手指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女子破口大骂。那女子眉眼还算清秀,衣物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很是干净,不施粉黛清清爽爽的倒也不令人厌恶。受到如此谩骂、女子不羞不恼只是据理力争,谈吐间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手里托着个唐三彩的马,女子慢声细语的说着:“东家,这确实是洛阳唐三彩,你看这胎白中闪黄,釉也厚实、光泽柔和,东家您再看清楚些可好?”
歪了女子一眼,被称为东家的男子有些不耐的说道:“就你这穷酸样子……你知道什么是三彩吗?拿一个石膏冒充的货来骗老子?算了算了,就算是老子倒霉,几天没开张,一开张就来了个要饭花子,得了……本店也收赝品,三两银子、破马留下赶紧滚……”
“我这唐三彩马不是赝品,我只要五十两银子。东家,一尊正品就算稍有瑕疵的也值二百两纹银,我这尊少说也是这个数,要不是娘亲重病、这爹留下的唯一一件念想我真舍不得卖……”
“费什么话,卖就留下、不卖滚蛋……”万德隆的东家有些恼火女子的纠缠,伸手推了她一把。
一个身强体壮,一个一脸菜色,女子不出意外的踉跄了几步,手里笨重的唐三彩马再也抓握不住,直直跌落与地裂成几段。
“你……你”这是她救娘亲唯一的盼头,瓷马碎了、女子的心也碎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苍白憔悴的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手指着“万德隆”的东家,却气短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怎的?还想讹上不成?”看着委顿与地的女子,“万德隆”东家眼中闪现一抹阴厉,恶狠狠地说道:“爷的心也算善良的,三两银子照给,滚……否则,就别怪爷心狠,衙门里告你讹诈之罪!”
“对,见官、这世上总有说理的地方不是?”女子似乎被东家的一句话点醒,怒声说道。
眉头挑了挑,东家露出一抹轻蔑至极的笑意:“理?不是我笑话你,看你也像是个啃过书的,‘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古话没听过?再说了,谁看见你的瓷马是在我店里碎的?”
“你……”原本眼中的希望黯淡下去,女子心如死灰。
“我可以证明,就是你推他的……”轻舞挥动着小拳头,奶气中带着一丝愠怒吼道。
轻舞趴在怜蕾耳边轻语了几句,怜蕾放下轻舞,问浅荷要了五十两纹银,走到女子身边,蹲下身子将银子塞到女子手中,轻语道:“你的马我买了,不过,你要陪我打上一场官司!”
女子有些呆滞,“万德隆”的东家也是一愣。女子有些呆滞的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银锭,又看了看端庄清丽的怜蕾,失声问道:“你肯花银子买着碎了的唐三彩?”
其实怜蕾对着唐三彩并不感兴趣,随葬的冥器再好再华美、怜蕾都觉得有些晦气。她肯帮忙完全是因为轻舞的一句话:“娘亲,你信轻舞可以用五十两银子买下这家店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