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并肩而行,库狄远远跟在后面。两人说了边境练兵,朝中大小事宜,与大秦、山越的关系,舒默并非多话之人,然每每总能说到点上,令拓跋乞颜频频颔首。舒默看问题全面,想问题清楚,有独到见解,既不妇人之仁,又能心怀百姓,这些都是为君者所必备的,拓跋乞颜对他十分满意。这个儿子可堪大任!拓跋乞颜在心中对自己说。
这些都是舒默所擅长的,他侃侃而谈,自信张扬。拓跋乞颜却话锋一转,随意地问:“你同舞惜大婚也有半年了,相处得如何?”
舒默脚下一顿,父汗的问话出乎他意料之外,自自己纳妾之日起,父汗从不曾过问这些小事,今日怎么有此一问?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他答得含糊:“相处得还不错。”
拓跋乞颜早已得知他同舞惜可谓是形同陌路,也不点破,只是径自说着:“舒默啊,父汗当日就同你说过,舞惜身份特殊,日后于你多有助益。且她来见礼时,父汗冷眼看着,那丫头虽说年幼,却稳重大方!不愧是雍熙帝最疼宠的女儿!你同她,要好好相处啊!这云楼出生了,父汗可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好消息”三个字勾起舒默的某些记忆,面上竟微微露窘,呐呐道:“是!儿臣会努力!”其实又哪是他不愿意,舞惜那女人牙尖嘴利从不服软,总不好叫他这个大男人主动求和吧?
拓跋乞颜是过来人,舒默这难得一见的样子令他心中大喜,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于男女之情上太过古板木讷!许是受倾城的影响,舒默打小就想着要寻个真心爱护的人,因此对女人并不热络!也许,这大秦公主不错吧!拓跋乞颜想着,还真是父子俩啊,舒默没准同自己一样,都对这汉人女子动心呢!
点到为止,拓跋乞颜另起了话题,两人聊得开心,连着晚膳舒默也是在安昌殿的偏殿用过了才回的府。
出了汗宫,天色方暗了下来。舒默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但见月光如水自天而泻,如开了满地梨花如雪。这样好的月色,合该有美相伴。
舒默加快脚步,不知为何,在如斯月夜,突然想见到她!
来到漱玉轩,舒默远远看着坐在窗边手执一卷书香的舞惜,这样娴静甜美的画面令他驻足。府中的女人们也都貌美,或者说乌桓的美女也是车载斗量的,只是却少了舞惜身上的亦静亦动。有句话讲“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得就是舞惜!
“公主,您看今夜月色这样好,奴婢陪您去散散步吧!”秋月在旁建议着。舞惜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看她:“好啊,坐了这么久,走走就当消食了!”秋月笑着扶起舞惜。
舞惜和秋月一边往院子走一边有说有笑,突然瞥见院落外一个身影久久不动。以为是下人窥视,秋月大声喝道:“谁在那?鬼鬼祟祟的!”
思绪被打断,舒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发现了!尴尬地走出阴影,故作严厉:“这府里上下有哪里是本公子不能呆的吗?”
他一出声,换做舞惜和秋月愣住了,从没想过舒默会在漱玉轩外站着。秋月想起自己方才的话,连忙跪下:“奴婢不知道是公子,方才放肆了,还请公子原谅!”
舞惜捂嘴“噗嗤”一声笑出来,舒默更是窘迫,低咳了几声,挥手示意秋月退下。舞惜嫣然浅笑:“这大晚上的,不知道公子来这有何贵干啊?”
她唇角的笑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反应迅速:“本公子只是路过!”舞惜看着他的尴尬,心中好笑,明明是个英雄般的男人为何反应这样可爱呢?收拾起玩笑的心态,舞惜说:“既然是路过,那公子还是快点路过吧,我先走了。”
舒默气闷,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向来是游刃有余的,怎么面对她总有几分不知所措呢?索性大方道:“本公子既是路过这,不如你陪我走走吧!”话语中有着一分不容推辞。
舞惜点头,自从知道了他的决定,自己也没那么反感他了。从某个角度来说,若非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应该也会被拓跋舒默所吸引吧!只是,可惜了……
两人并肩走在月下,几乎没有交流,气氛却渐渐有了几分小暧昧。舞惜只顾低着头,专心走路。舒默几次想说话,都没能开口。再次来到森淼池边,舒默站在她对面,问出心底的疑惑:“为什么?”
舞惜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愣住:“什么为什么?”
“你很有主见,在大秦又深得雍熙帝宠爱,而且我听说当日选择嫁到乌桓的公主人选似乎不是你,是你主动要求嫁过来的!”舒默对昔日之事了解的甚是全面,其实他原也不在乎嫁过来的人是谁,五公主或者六公主都一样,就像父汗所说,只是筹码而已!
“是,公子说得不错!”舞惜点头。
“既是你主动,为何……”舒默停下问话。他想问什么呢?是想问她为何当日主动嫁过来,如今却这样甘于被冷落吗?是想问她为何同府中其他女人不同吗?舒默并非自恋的人,可是他对于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还是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