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有这回事。”雍熙帝点头。
“那皇上圣断如何?”
“静卿以为该如何呢?”雍熙帝不软不硬地将话转给她。
静妃微愣,但思及女儿,还是将想好的话道出口:“六公主本是皇上心尖上的女儿,皇上必当为她的幸福着想。臣妾私心想着,下嫁乌桓,虽说离皇上远了些。可那乌桓的二公子是一表人才,必不会亏了咱们舞惜……”静妃一壁娓娓道来,一壁小心打量着皇上的表情。
雍熙帝面上含笑,偶尔颔首,以示赞同:“静卿言之有理。那么,你以为公主和亲该以何礼仪操办?”
雍熙帝这样说来,静妃心中已然安稳,道:“臣妾以为既是和亲,必不能失我大秦风范,应比照大公主下嫁礼仪。”想了想补充道,“舞惜毕竟深受皇上宠爱,也可按长公主大婚的礼仪进行。”
就这样,两人絮絮良久。期间,雍熙帝对静妃的细致体贴大有称赞。
末了,静妃略微提了提流嫣:“皇上,臣妾之前曾向您提及关于流嫣与状元一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雍熙帝似是忘了此事,沉吟片刻,方道:“你说温然啊,那孩子委实不错,朕也很满意。”
“那……他与流嫣的亲事……”
雍熙帝摆手:“朕对这个温然十分满意,准备留着给舞惜呢!”
静妃心底一惊,面上勉强维持着笑意:“可是,舞惜不是要嫁与乌桓二公子?”
“嗯?朕何时说了舞惜要去和亲?朕只问你和亲公主的礼仪该当如何。”雍熙嘴角微扬道。
静妃呐呐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心中已有不好的感觉。
雍熙帝看向她,语气硬了几分:“你方才道乌桓二公子一表人才,想来十分满意。既如此,不如将流嫣许配给他?”
静妃惊呼:“皇上——”顺势跪在地上,“您怎么舍得让流嫣远嫁乌桓啊!子灏经常征战在外,臣妾身边只有一个流嫣啊!”
雍熙帝起身踱步到她身边,俯视她:“朕也舍不得,可是方才你说身为一国公主,应当为江山社稷奉献自己。朕深觉有理!”
静妃凝望雍熙帝,眸中带泪的样子很是动人:“皇上,臣妾和您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雍熙帝没有理她,看向茶盏,喃喃道:“若舞,朕和你也只有一个女儿啊!”
静妃猛然起身,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若非皇上饱含深情地唤着“若舞”,她几乎以为这个人已然远离自己的世界。
许是不经意间的脱口而出也让雍熙帝诧异,他低咳两声,看向静妃:“这个事尚未定,你就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静妃走到桌旁,端起茶盏奉于雍熙帝,温柔开口:“皇上,是臣妾思虑不周,不论流嫣还是舞惜,都是您嫡亲的女儿,怎好匹配乌桓蛮子?”
雍熙帝看一眼她手中的茶盏,并未接过,反而缓和了语气:“静卿,你在朕身边十多年,你可知晓朕为何在众多儿女中最疼宠舞惜?”
静妃怔怔不知如何回话。
“赵德!”雍熙帝唤道。
赵德躬身进了大殿,低声问:“皇上,您叫奴才?”
“给静妃说说这茶。”
“是。”赵德面向静妃而站,“禀娘娘,这茶是太子参大枣陈皮茶,有理气和胃之效。这茶原也普通,只是是六公主听闻皇上近来为国忧思,食欲不佳,遂亲手配了此茶奉于皇上。”
静妃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定于苍白。
她心中明了,一旦皇上铁了心,那谁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出了明光殿,静妃坐在轿辇上,疲惫地闭目。尔珍小心劝道:“娘娘,这事皇上尚未定论,公主又素来被皇上看重。事情还有转圜,您别急坏了身子啊!”静妃缓缓开口:“尔珍,难道本宫这一生注定赢不了安若舞?”
待静妃离去,雍熙帝问赵德:“赵德,去给朕查查,这事静妃是如何知晓的?”
夜有些深了,绛紫阁内,舞惜坐在妆台前,任由云珠将珠翠退去。
云珠想着舞惜自从听说了和亲一事后,就沉默寡言,揣度着开口:“公主,皇上素日里最疼爱您,和亲一事也许只是宫人误传罢了。”
舞惜回首,淡淡一笑:“姑姑,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想着要离家了,有些伤感而已。”
云珠愕然:“公主的意思是……”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让父皇为难。”
淡淡一句,没有说什么民族大义,只是身为儿女的孝道而已。然而就是这样淡淡一句,却让门口的雍熙帝眼眶有些潮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