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吃吧,近来已经很难在附近庄子弄到猪羊。我们紫旗那边,好多日子也都没有开荤了。昨日我命伙夫宰杀了几十匹马,每个弟兄都分了些儿,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另外还多带了数百斤,教你的游侠卫兄弟们每人也都尝一口吧。”
啥?
左髭丈八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焦黄得烤肉,恶狠狠撕下一块塞进嘴里了,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一哆嗦,肉块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几名亲兵,原本都已经将陈到亲兵背来的布袋打开了,闻言也是一把扔掉了布袋。
“陈、陈老弟,你、你他娘的想肉想糊涂了,竟敢杀马吃肉,不想活了?”
陈到面不改色,甚至还探手从布袋中掏出一块马肉,一口就是咬掉大半道:
“杀马是我的事情,你怕什么?放心吧,杀掉的那些马,本来就是波才军的劣等马,还都是一些伤病马,而且公子早就允诺了的。汝也不想想,某是最守规矩的一个人,岂能像你们平素总在军中胡乱!”
“吓死老子也,”左髭丈八顿时舒口气,嗔怪地骂了一句,赶紧又去抢肉。
陈到看了他一眼,等他吃了两口,随即出声问道:
“对了丈八,现在冀州黄巾军如何了,听说粮食已经断顿了数天,消息可是真的?”
左髭丈八点点头,脖子被肉块噎得一鼓一鼓道:
“当然是真的,城里有些地方,已经有很多暴民四处登堂入室,或明或暗地挨家挨户抢粮食。抢不到粮食,他们就把一些小娃娃偷出去,躲在隐蔽处火烧或者水煮——”
话音未落,陈到突然捧着脖子干呕一声,趴在地上吐了半天口水,方才抬头骂道:
“你个狗日丈八,这等肮脏事,不会等我吃完这块肉再说吗?”
嘿嘿,左髭丈八盯着地上的陈到,啧啧嘴巴一摇头道:
“陈老弟,全歼波才军三千骑兵一战,你可是一战成名,连公子都被你瞒住了多时。你这么厉害,一直都在外面闯荡,没有吃过-人-肉吗?哈哈,其实它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陈到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蓦然瞪着左髭丈八:
“这么说,狗日的你吃过人-肉?”
呃,左髭丈八刚要点头,忽然发现陈到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眼珠一转,急忙摇头如簧道:
“没有没有,俺怎么会去吃-人-肉哩,味道酸得紧。若不是饿极了,谁他娘的乐意——”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嗖地一声便抽了过来:
“你还说没有碰过那肮脏物事,没有碰过怎知是酸的、臭的还是香的?”
这一枪,虽然是冷不丁抽来,但看上去速度并不快。可就是这样一下子,左髭丈八愣是没有躲过去,顿时给打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爬起身,左髭丈八抄起手中刀就要拼命,走到一半,他却又猛然停下来,戟指骂道:
“陈到,你这个骗子!老子问你,当初公子在路上募兵,你明明武艺比我强,为何你自己只拿了一个游十一,而教我拿一个左第一。你他娘的是不是那时根本就不打算干长久,随时准备跑路?”
“你说的没错,”陈到望着恼羞成怒的左髭丈八,难得一见地笑了笑:
“你不是也一样吗,像我们这种人,公子心里很清楚,一开始哪个不是抱着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想法?可是你看,现在别说没人要走,来的人每日都有在疏勒河边挤得打破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