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车儿就是这样,看到左髭丈八一走,他的心不由得也跟着飞走了。不过,刘域这才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张口,一出来便直奔自家的那三百骑部曲,坐下后,直接摁着他灌起酒来。
开玩笑,这场酒肉吃下来,左髭丈八是走是留已经不可预测,胡车儿怎么能让他在此刻羊入虎口呢?
左髭丈八要走要留,请便。
走了他也没损失什么,留下就算自己赚了。
但是胡车儿却不能有任何闪失。要知道,这个憨子,不仅仅是自己第一个遇见的猛人。更重要的是,从敦煌开始,自己费尽心血与他逐日建立起来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很多东西。在他心底,现在几乎他已经将他当做家人来对待了。
乌丸少女今晚也被允许走出那顶唯一的移动毡房,坐在星光灿烂、篝火遍布的原野之上,与民同乐了。
自从被乌丸王将她随手送给了这位小公子,每天她的生活几乎就是一种被软禁了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却不能随意走动,更没有人可以说说话。
至于在她想象中汉人女子必做的,每晚要去暖被的那件事,则从第一天开始便只是一种存在于想象中的念头而已。
有时甚至她会忽然因此有些恍惚,那位小公子,会不会根本连一根手指都不碰她一下?
现在好了,总算有了一个像她一样的少女,如一阵草原轻风般陪伴在了身旁。虽然她是一个汉人,而且还只有十一岁,但她的到来,却是长生天送给她的最好礼物。
哦对了,她说她叫檐儿,那年妈妈在一个屋檐下生下她,给了她这个名字,妈妈就不知去了何处。她哥哥告诉她,他们的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唉,可怜的檐儿,没想到身世竟与我一样,而且我的名字也叫青嘎尔,汉人的话也是屋檐的意思。
“檐儿,你怎么不吃肉,他、公子命人送来的两盘肉,有一个是指明给你的!”
啊,檐儿顿时脸上一片绯红,激动地盯着面前的肉盘,手足无措道:
“姐姐,真的是给檐儿的么,那、那我可以吃一半留一半吗?”
“为何要吃一半留一半?”
青嘎尔诧异了一下,马上恍然道:
“哦,你是想明日再明日都能有肉吃对么?唔,这法子好呀,干脆姐姐也学你这样吃一半留一半吧。”
“这——”
檐儿飞眼看看四周,小嘴张了张,拍拍胸口,忽然不敢说话了。
就在这时,离她俩数十米的一张席上,游十一勾着脖子,不时地四下张望着。
他的面前,一樽酒,已经空了。一张盘子,一块肉一分两半,其中一半已被他小心以草叶包裹,塞入怀中。另一半,油汪汪、香喷喷躺在盘中,也令他心猿意马地不时瞄上一眼,喉结一伸一缩着,但就是舍不得下嘴去动它一样。
突然,一阵旁若无人的喧嚣声,从这片三百骑营地之外的游侠处传来。
游十一皱了皱眉毛,忽然凝神倾听了一下。迟疑半晌,猛地站起,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紧了紧腰间草绳,朝相对独立的毡房方向最后看了一眼,随即大踏步地离开了自己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