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贝转身而去,“夫妻两个都是这样,老奸巨猾。”
杨愫拿起乐谱继续校对,“不是夫妻两个,是一家四口!晚年的日子,堪忧了。”
既然香儿和那个小子认识,而且他还会参加今年的科举,想必是中都人士。一查自然就查出来了。
这个小子名字叫陈绍,本来家境不错,祖父在中都有一家古玩店卖些字画,但一直想着儿孙考个功名,所以陈绍及其父亲都努力攻读。一心放在功名上,家里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陈绍继承家业后更是如此。倘若这次再考不上,催债的非逼死他不可。
可偏偏读书人都是这样,越是如此越是倔强,明知道石芸是郡主,不仅不肯利用她的家世来得个功名,甚至想自己先考取功名,再去王府提亲。
石芸也是心急,怕他万一失败就要再等上几年,何况陈家已经家道中落,眼看没米下锅了。只好去求自己哥哥。巧的很,石松也在为自己和李青娥的事烦心,知道李钊不敢开口,索性故意让石贝发现,让石贝先去提亲。
为此石松和李青娥在石贝回府的路上等了大半个时辰,佯装没有看见他,手拉着手逛街,让石贝发现。
说来也巧,去年元旦,中都城里满街花灯,石松和石芸兄妹两个去看花灯,结果走散了,就是那一夜,石松遇见了李青娥,石芸遇见了陈绍。
自那以后,这四个年轻人暗生情愫,悄悄的成了两对情侣。而他们兄妹走散的街,和遇上情人的街居然是同一条街。而这条街,就是石松和李青娥故意让石贝瞧见的这条街。
杨愫知道之后也想帮忙,可明知道石贝会主动出马,难免伤到陈绍的自尊,万一陈绍落榜,又会让女儿受伤,权衡之下只好牺牲一下那个小子了。
石芸虽然因担心陈绍而不同意,但是母亲和哥哥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也只能这样了,至少这层窗户纸是揭开了。
既然要顾及这个小子的自尊,石贝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上门拜访,而是换上了一身便服,去他们家的字画店。
可店里的伙计却爱搭不理,还劝石贝去别家店。石贝苦笑,只好留下一张字条走人了。石贝就留下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
菩萨蛮题后园壁
夜酒腹中愁步摇,后园石旁半凉桥。小女亭中候,望眼两遥遥。
翻身越墙耳,两相怀中抱。久依耳语长,但息怒心窍。
留下字条之后石贝就走了。
当晚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用晚饭,石贝说:“你们两个就不想和我说什么?”石松和石芸两个人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
石贝说:“你们两个设计好了,算计我是吧。我回家才发现这一点,你们是在激将,让我先去开口提亲是吧。香儿,你哥哥是可以了,你年纪还小,这么急做什么?”
石芸低声嘀咕:“陛下都大婚了,再过两年我都二十了,还小啊。”
石贝摇头,“那个小子是真有骨气啊。虽然可贵,可是他一个大活人,就算一门心思准备科举,也用不着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啊。典型的书呆子,你以后可怎么办。再说……”
“哎呀!”石芸撒娇道:“父王!他是很执拗,但是他也很有志气啊。你都不了解他,怎么就能下断言呢?”
杨愫赶紧插了一句,“不急,等放榜那天再说也不迟。用饭!”
石贝又瞪了石松一眼,摇着头继续吃饭。石松知道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就闭嘴了。石贝连连摇头,“既然都知道自己不小了,就别耍这些小心眼。明早我就请李钊来府上提亲,等科举放榜了你们兄妹俩就成婚吧。”
石芸喜出望外:“父王,是真的吗?”
石贝严厉的说:“可如果那个陈绍落榜了,就不要怪为父无情了。”杨愫偷偷踢了石贝一脚。
石芸嘟着嘴嘀咕:“我和绍哥就要等什么结果,哥哥却一定能抱得美人归。不公平。”石松偷乐。
杨愫连忙扯开了话题:“请来家里提亲合适吗?”
石贝放下碗筷,“李钊不善官场逢迎,这不是你说的吗?请来再提亲,因为不在自己府上,他反而会觉得轻松。再说早些把这件事解决,我们也可以提前享受晚年安乐。”
杨愫笑说:“你虽然计划的很是那么一回事,可这事上你未必算得准。”
就在这时,家里大管家来报告,卫尉将军李钊来访。一听是李钊来了,石松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杨愫微笑:“看,你明天不用请人来了。战阵用兵才是你的天下!”
石芸叼着筷子:“看,哥哥多正经。我去看书了,大哥要好好表现啊。”石松苦笑。
石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吩咐管家撤去饭菜,去迎接李钊。
门口,石贝一家迎接李钊。李钊一见王爷、王妃和世子都在迎接自己,不免尴尬很多,连忙上前行礼,石贝却搀起了李钊,“你我是多年老相识,何必如此多礼啊?”
说着两个人进了大堂,石松紧随其后,杨愫吩咐看茶之后就回卧房了,李钊还是很拘束。“王爷该知道,这打仗和军务我可以,与人交流不是我所擅长。何况还是这种事。”
石贝明知故问,“什么事?会让你窘着脸夜晚来拜访啊?”
李钊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才说清楚,那日他看见石松和自己女儿李青娥在街上亲亲密密的样子。回到家,在他的逼问下才知道,李青娥和石松的事情。虽然暴怒了一阵,但冷静下来后觉得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强行将他们拆散倒是没有什么。可被人说成是家教无方,那是何等难堪。
何况这件事如果让王爷知道就更是如此了。所以,李钊明知道自己嘴笨,还是主动来拜访,如果王爷不介意,他又能说什么?之所以晚上来,只是觉得这样可以避开别人的视线,免得事情曝光而招来的尴尬。
“哈哈。”石贝笑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些离经叛道的事也是情理之中。当年我们不也是妄想以乌合之众,推翻一个王朝吗?倘若他们能真诚相待,为何不让他们结为夫妻,而要捧打鸳鸯呢?”
李钊木讷的注视着石贝,“王爷……说真的?”
石贝沉默一下,说:“我为何要拿这事说笑。”石松不免兴奋的说:“父王对这事虽然有了计划,可还没有与李将军商量,不如就在今天商量了。”
“猴急。”石贝接着说:“不免你说,我女儿也有了心上人,那个小子正在一心准备科举,似乎打定主意,如果不考个功名绝不提亲。索性一举两得,等这次的科举放榜之后,那个后生真的有了功名,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就一次办了。如果阁下没有异议,随时都可以下聘,把这婚事定下来。我们也可以了却这儿女婚事的大事,和乐而不为。”
李钊骤然登门原本只是为了探听石贝的口风,谁知这石贝想的开,居然就坡下驴,明明白白的提出了婚事。李钊多年从军作战,头脑不弱,自然马上就想清楚了。和石贝做亲家自然是好处多多,李钊不是攀高枝的人,但想来想去,这婚事于公于私都不是坏事也就同意了。
“既然王爷错爱,那李钊也就高攀了。”
石贝见他答应了,也马上表态:“聘礼我马上办好送过去。”
侍从送了茶过来,石松一把夺过来,殷切的端给李钊,“李将军,请!”
石贝摇头叹口气,说:“还叫李将军?”
三个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