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贝叹口气,“算了,陛下没有指派我,我也没有办法。再说还要我和他一起打仗,还不如战死了呢,见过笨蛋,还没见过这么笨的蛋。我是三番五次的提醒,他还看不起我,只知道用笨主意,凭着血气之勇,只知道拼命,我已经用最笨的办法将计就计了,他还是不明白,还要打我。做官不容易啊。不去也好,我还有更好的差遣。”
杨愫问:“那个皇帝让你去做什么?”
石贝说:“巡查全国的城防军备,没有一两年的光景是回不来的。”
苏姐一听要走一两年,就问:“那少爷你什么时候启程啊,要准备多少衣服和盘缠啊?而且当年我们还有约定的没有兑现,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石贝说:“约定?只能回来再说了,至于出发就是这几天了,衣服准备些平时的便衣就可以,在准备雨伞、蓑衣和毛皮、棉衣就可以了。至于盘缠就不必了,我有俸禄的,四品啊。”
杨愫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才当上官就要走,而且还一去几年,知道去什么地方还可以通信,他这是今天在北明天去东的,“那……今晚你要吃点什么啊?”
石贝又拿了块点心,塞在嘴里,呵呵傻乐。
深秋时节天气已经见凉了,城外的树一片金黄,石贝在马背上一路向西,他打算将关西各地先巡视一番。杨愫抱着琴一路跑到十里亭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石贝的身影了,呼呼喘气香汗淋漓,抱着琴望着西方夕颜映红的天空,无助可怜的表情,跟着来的苏姐累的抚着十里亭的柱子,“小姐啊,看来……看来少爷已经早走了,我们……我们来晚了。”
杨愫噙着泪,“怎么这样……灿秋红果今熟透,黄叶缤纷不言愁,傍晚中天云三片,行雁携伴自遨游,问君倾心是否许,青丝他日竟白流,高山未改凌云志,阳春何时……”杨愫忍不住掩面哭泣。
苏姐:“小姐……”
高德十一年冬,在巡查过了关西各地之后,又去中原,停留在秀郡境内。
秀郡位于中原以南,北接定郡、中都,东接江郡,南面是绵连五千里的南江,西面市中都的辖地柏县,湖泊纵横,地势平坦,水旱田混种,原是中原富庶之地,如今是奸臣笼财,乱党图谋的重地,首府秀昌更是中原重镇。
如今刚刚打完胜仗的雷长和包铜正在秀昌修整。
而石贝也巡视到了秀昌城郊的环县。才进县城,就看见街上连行人也没有几个,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只有几家在做生意,乞丐成堆的挤在街角,遍地都是尘土和落叶,还有阵阵恶臭从巷子里飘出来。仅有的几名百姓一看见石贝身穿官服带着一队官兵,如同见了虎狼,避之惟恐不及。
“这的百姓怕我们做什么?”
石贝说:“看来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是官员和官兵,到了府衙就知道了。”
石贝骑着马在府衙门前停住,下马之后又衙役来牵马,自己的手下也跟着石贝进府衙,在大堂坐下之后,石贝左右看看,大堂上一片蒙了层尘土的样子,地上还有树叶没打扫,桌上的笔架倒着也没人扶,这是看过的几百个县衙中,比较干净的了。石贝问:“你们县令呢?”
衙役说:“不知大人问的是哪一位县令。”
石贝不解:“什么意思?难道你们环县还有好几位县令吗?”衙役说:“不瞒大人,我们环县足足有十二位县令。”石贝吃惊的笑了:“什么,十二个!”
衙役娓娓道来:首先是刘县令,他是朝廷任命的,干了三年,家里的银子装了几水缸,埋在地窖。
马县令,是知府郭大人的堂弟,花钱买的官,去年上任,这回正在街上亲自收净街税呢。
徐县令,郡守大人的外甥,也是花钱买的,这回应该还在华香楼搂着香香姑娘没醒呢。
周县令,骑都尉李将军的私生子,为了给他一个生计,买了这个官,他应该在和张县令一起斗蛐蛐呢,张县令是本地盐商的公子,也是捐的官。
黄县令,是书香门第,考不中举又身无一技在身,终日里就想着用香料磨墨,写个对联诗词什么的,和些个风尘女子吟诗作对。
楚县令,唯一干点正经事的,每天去街上去田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至少没对不起老百姓。
大李小李两位县令是兄弟,大哥买了官,弟弟不干,缠着老太太死活不干,也买了个官,兄弟两个是天天吵架,哥哥管弟弟,弟弟不服哥哥,今天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因为什么吵着呢。
胡县令,是最好的县令,因为他是个傻子,他姑妈为了图财就花钱买个官给他,他姑妈想要什么,要多少钱跟胡县令一说,肯定就有,但是他自己特别好欺负,只要他姑妈没看见。
高县令,最遭人恨的一个,不喝酒则已,只要喝一点酒就醉,一醉了不是上街打人,就是抄家抢钱,谁反抗就打谁,打到死为止,老百姓恨不得杀了他全家。
林县令,最像个县令,只有他审案子,只要审案牢房就住不下了,得往客栈里装,不把苦主逼得卖儿卖女,卖身抵债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