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儿疾步进到屋中,一脚踏进门槛儿,便有一红色在眼前晃过,接着被紧紧抱在一个略有梨花香气的怀中。多年过去,她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位儿时好友身上的味道。
眼泪不期然就要夺眶而出。而脖颈后已然有了湿意,是萱姐儿的眼泪。
“慧姐儿,我想你,可想你。”萱姐儿嗡着声儿在慧姐儿颈窝处颤道。
慧姐儿那眼泪是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拍在萱姐儿背上,一边哭一边吼道:“想个屁!你都已经两年没给我来信了。”
“咳咳.....”徐妈妈一边儿咳了两声儿。
萱姐儿放开慧姐儿,一边抹泪,一边看了一眼徐妈妈,然后望着慧姐儿好笑道:“嘿,没想到你当了侯府千金还是没能有个京城大家闺秀的样子,回去可得跟我爹说说,让他甭遗憾把我生在益州那穷山恶水里。”
“哼!”慧姐儿一把甩开萱姐儿的手,自顾进了屋中,半点不敢看徐妈妈的黑脸。
萱姐儿知她,见她如此模样,知道是方才说了粗话,心头虚的很。
面上好笑,一边跟着进屋坐了一边道:“我要成亲了,此回上京就是为着这事儿。”
“什么?”慧姐儿刚刚端上手的茶杯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儿来。
“其实这门亲事去年就定了,怕是你也知道的。都察院副都御使孔家的大少爷。”
“啊!”不成想,她无由来的预感竟然是对的!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一双眼睛定定瞅着一声红衫的萱姐儿,好一会儿,心内一阵酸楚漫过。
曾经圆嘟嘟的小脸儿如今都快瘦成瓜子脸。从前眼中略带轻愁的天真烂漫半点不见,此刻眸中沉沉如水,再也瞧不清楚过往的样子。
“萱姐儿,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慧姐儿起身坐到萱姐儿身边,皱着眉头拉住她的手,问道。
“嗨,哪儿来什么为什么!年岁到了呗。再说了,我听说孔家大小姐还是你未来的大嫂呢。”萱姐儿避了慧姐儿灼灼目光,轻笑道。
萱姐儿一向是爽朗之人,可看此前及笄礼上的兰姐儿就知道,哪个少女还不怀春。不管怎样,说及未来夫君,总还心存幻想,留有纯心。面上不该这么无谓。
“周姨呢?蒋叔呢?他们可一道上京来?”慧姐儿追问
“当然,否则山东至此路途遥远,我一姑娘家哪里能独自上路。哥嫂也一道入京的,爹爹入京述职,咱们一家都来了。一来操办我的婚事,二来嫂嫂怀了二胎,娘说上京来给她们置办些时兴的家伙什。本来是应该等着爹娘一道来拜访你跟楚叔,可是我等不及要见你,便自个儿先来了。”萱姐儿望着慧姐儿笑着缓缓道来。
慧姐儿见她极力掩饰,不愿详谈,便也罢了。顺着她的话儿跟着往下说。两人一道说了些蒋邵明的儿子,又说了她家大嫂人好又亲和。还跟慧姐儿叨叨自她走后,自个儿有多无聊。
“对了,你怕是还不晓得,我爹这一任在山东府,那儿虽说比咱益州富饶,可山水却没咱益州好。刚到那儿的时候我跟娘可当真是不习惯,娘还念叨说秦姨在北方住了多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萱姐儿笑道。
“娘一出生就是在北方,她刚去益州那会儿还常抱怨说南方太潮。”慧姐儿也笑。
“唉,对了秦姨的牌位在哪儿?来了这么久也该去见见她的。”萱姐儿突然敛了笑意,问道
“你跟我来。”慧姐儿起身领着萱姐儿一路到了后院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