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棋应是,又回转,躺下。
“墨棋,你为什么要来咱们家当丫头?你的爹娘呢?”
“那时太小,只记得家乡遭旱灾,全家出逃,爹娘死了,奴婢跟着难民走到一个叫杨家村的地方,后来又有一牙婆把难民里头四五岁的孩子都带走了,再后来便被卖到安宁侯府。”
“那你是几岁被卖的?”慧姐儿又问
“约莫七岁左右吧,那会儿进了侯府便被妈妈们派去做洒扫,有一回我扫地打碎了老太太喜爱的牡丹花盆,被管事妈妈一顿打,却是秦妈妈和太太经过恰巧碰见赏了几两银子医治这才留了条命。”
所以墨棋从来不怨恨自己在秦氏手里折了条腿,因为若非秦氏,她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往后你可以把楚家当成你家。”
慧姐儿想果真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也是墨棋那些年在楚府不易,这才有了今日的稳重。
“哎,承蒙小姐不嫌弃,在奴婢心里一直都是拿这儿当个家的。”墨棋闻言却有些激动,声音带着些微哽咽。
“墨棋姐姐,我怕。”过了许久,慧姐儿又道。
慧姐儿软软的童音狠狠撞击了墨棋的心,伺候了慧姐儿四五年,算是看着她长大,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姑娘的惶恐。
“二小姐别怕,奴婢自小看着您长大,知道您心里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再难您也能平平安安渡过去的,而且凡事还有太太在呢。”墨棋起身来,拉着慧姐儿的手,如幼时对待慧姐儿哭闹那般,就用自己柔柔的嗓音一遍遍安慰她,说些话也不管慧姐儿听不听得懂。
慧姐儿冲着墨棋方向点点头,也算是对着心里那个胆小的自己点了个头,笑着拉了被子道“睡吧,咱们明日还得去找李先生串通一下说词哩。”
“小姐,你怎么知道李先生回来了?”墨棋还以为就是个借口没想到李先生真的回来了。
“我跟先生另有通信,他说了昨日就到城里头了,想必是跟着贵客一道的。”
墨棋点头,帮慧姐儿掖好被子,这才回了自己塌脚睡下。
到了第二日里,慧姐儿先是如往常那般去给秦氏请了安,又跟轩哥儿玩闹。现在轩哥儿已经可以说出些简单的字了,比如他听秦氏喊她慧姐儿,便也想喊慧姐儿,却只能发出叠音慧慧,见了莲姐儿倒是会乖乖喊姐姐,把楚贞慧气了个仰倒,秦氏见了却是每每只会在一旁发笑。
“娘,你偏心弟弟,哪儿有弟弟直呼姐姐其名的,您也不说说他。”慧姐儿撅着嘴指着轩哥儿道
“你要轩哥儿喊你,可你看看自己哪里有姐姐的样子,跟他抢玩具还揪他脸。”
“我那是逗他呢。”
“那他也是逗你呢。”秦氏捏了一把慧姐儿气鼓鼓的笑脸笑道。
慧姐儿转头瞪着傻笑喊慧慧的弟弟,两人相互瞪着,却像是有感应般,不一会儿两人便扑哧一下,一道哈哈大笑起来,秦氏也跟着在旁直笑。
直到慧姐儿走出秦氏的院子,都还在想,这样多好,一家人就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头共享天伦,京城里的事他们何必搅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