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汀兰没有时间解释,直言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出了门来,杜汀兰又细细交代了邢嬷嬷二人,连带要对旺财说的话,也让邢嬷嬷一并记了转告之。邢嬷嬷在宅院待了多年,杜汀兰话一出口她便明白意思了,心里不由多看了这位七小姐一点,暗下有了几丝佩服。
杜汀兰可没有忘记,昨夜听到那些嬷嬷的话,她初来乍到就有了这样的传言,原本是要定下在这里住上些日子的,如今看来,只要是有女子的地方便有无穷无尽的是非,这观音庙,也是如此。越是这样,她更加不能袒露自己的身世,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挑拨了她这个庶女的心思是小,损害杜府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只是她才来不久,那些嬷嬷便知道她是个没了姨娘的庶女,还不得重视,这些消息,是从哪里传出的?她确信那个叫做仲谦的少年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而那红衣男子,虽说顽劣,似乎也不是这种喜欢打听人家隐私的人,那么就只能……杜汀兰微微眯了眼,很好,她不说话不表态,就以为她是软柿子了!
不过这些事,也得等到她上完香再说。
山上的湿气较重,气温比广元镇低上许多,早晚温差也大。杜汀兰出了门下了楼,猛然感觉到一股冷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旁边邢嬷嬷赶忙又往她身上加了件披风,杜汀兰裹紧了,主仆几人这才往主殿走去。
进了观音庙,除了皇室贵胄,都是普通香客,谁添的香油钱多,谁享受的待遇就好。杜家是有些家底的,不管是杜老夫人颜氏还是大夫人袁氏都是极好面子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被人拿来说闲话。因此杜汀兰向大老爷请示来给死去的姨娘上香时,杜府是按照妾侍的份例给的银子。后来杜汀兰书信一封,告知祖母及父亲母亲,要在这里不远的观音庙给杜府抄经祈福,那边便派人又送来了一大笔银票,倒是比前一回给的多出很多倍。杜汀兰浅笑看着,银票一送到是交到邢嬷嬷的手上,就是说他们还当她是个孩子呢。不过对于邢嬷嬷,杜汀兰多了几分好奇,一个在杜府不受重视多年没有提升的嬷嬷,怎地一出府就跟府里管事嬷嬷相差无几,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杜汀兰不动声色看着,眼里的凝重又深了几分,还有那看似单纯的旺财,只怕,也是不简单吧!
主殿很快就到了,正中央一尊菩萨,天生玉面,智满金身,手持净瓶甘露,斜插垂杨,慈眉善目。蒲团上一对主仆正跪着诵经,过了些功夫,那丫鬟先站起来,替主子将蜡烛青香插进香炉,再扶着主子,右转后依次往东、南、北三拜,算是正式完成。
彼时杜汀兰已带着绿影跪上蒲团,青香袅袅,杜汀兰依着程序上完香,正欲往侧殿行去,那香炉后面忽然发出声音来:“女施主既然来了,何不抽个签卜测卜测?”
杜汀兰回头对上邢嬷嬷的眼光,心里大致明白了,香油钱给的多,还有福利可享?她无奈地摇头,不是说心诚则灵么?如何还要多此一举?还是在菩萨的跟前?
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加之她面前的,是一位年纪较长的女尼,身边还站着一位闭目诵经的小女尼。杜汀兰由绿影扶着,先是对着两位女尼一礼,再道:“有劳大师了。”
那女尼的声音实在难听,杜汀兰只摇了几下,便落出一根签来。站着的女尼终于张开了眼睛,将那竹签递给正襟危坐的老女尼,又继续念经去了。老女尼似乎早习惯了看各种各样的签,这时候煞有其事地解释起来:“棋逢敌手著相宜黑白盘中未决时皆因一著知胜败须教自有好推宜。施主抽到的是第四十四签,此乃中签,不吉啊!”
绿影一听就急了:“大师,能有破解之法吗?”
老尼姑头很低,主仆看不到表情,声音却是耐人寻味得很:“破解嘛,自然是有的,只是……”
“我记得就只是来过这里啊,怎么没有呢?”杜汀兰看到,那之前走出去的贵妇又回来了,往蒲团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目光落在杜汀兰身上,轻飘飘移过,忽而讶异道:“兴儿,你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