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清荷得了空闲,她觉得很有必要去看一个人。
牢房门口,沈清荷伸手掩住了鼻子,依然挡不住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恶臭。
狱卒殷勤笑道:“公子是富贵中人,自然闻不惯这里的味道,想是探望紧要的人,才会亲自到牢里来一趟。“
沈清荷勉强笑道:“的确算是个紧要的人,我进去一会便出来,这你留着喝酒。“
狱卒接了那大银子,喜上眉梢,毕恭毕敬的把她让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单独的小间,地上铺满稻草,又脏又臭,地上趴着一个人,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没一处好的地方,甚至有的地方开始腐烂,苍蝇围着乱飞。
那人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隐隐似乎听到脚步声,这才艰难的抬起了头,当他看到沈清荷的那一瞬间,浑身剧烈的抖动着:“老爷,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我不该帮齐钰那个畜生……对不起,老爷对不起……“
他趴在地上想要叩头,脑袋直抵进了泥坑里,满脸的脏污,五官肿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沈清荷叹了一口气,来福看着她长大,到头来跟着齐钰落到这种地步。
“来福叔,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她半蹲在来福的身前。
来福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来人的脸。
“你是……“他瞪大了眼睛,不,这不是老爷的鬼魂,在这个世界上,叫他来福叔的只有一个人。
“你是……大小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让富贵斋封铺,重建荣华记的男人居然是大小姐!
沈清荷可怜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如今已经盼了秋后斩,做了齐钰的替死鬼,真是可怜。“
“大小姐,救救我……我知道大小姐从来都心善,不像齐钰那个混蛋……大小姐……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是死了,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
沈清荷冷漠的看着他:“我从前的确心善,只是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却发现善心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你从前是为了一家老小背叛沈家,如今又要为了一家老小求我这个你曾经背叛的人,你觉得好有道理吗?”
来福无声的哭泣起来:“我知道错……如今都已经晚了……从前我贪婪,早知今日……只是后悔有什么用……我只求倘若我死,大小姐要照顾着我老小些……”
“凭什么?”沈清荷蹙眉,“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有……我有理由……”来福突然压低了声音,窸窸窣窣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账簿样的东西,“这……这是我早已预备着的,好备着不时之需,我知道,今日只有把这帐簿子交给大小姐,才有人帮我报了这深仇大恨,帮我杀了齐钰这个狗东西!”
来福巴巴的伸手举着账簿递给她,沈清荷倒是有些诧异,接过了账簿,翻开看时,眼前一亮,这东西倒是有几分价值。
沈清荷看了来福一眼,叹息道:“你刑期已定,是无法生还了。不过,我答应你照顾你一家老小,你当知道我如今的实力,只要有我沈清荷一口饭吃,就不缺他们一口粥。至于你的仇,放心,齐钰早晚有一日,会下地狱。”
来福听罢,泪流满面,不住的叩头:“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沈清荷从监牢里出来,狱卒已经笑盈盈的迎了过来,只见她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给他,说:“这里面关的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看着他就要秋后问斩,这期间,张罗些好吃的送给他,让他走的舒服些吧。”
狱卒急忙道:“公子吩咐,我们怎么敢不听,公子尽管放心好了。他走之前,我绝不亏待了他。”
沈清荷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天,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难道这就是上天所谓的报应不爽?
从牢里出来,沈清荷在门口等着,连星正在张罗马车。突然,一骑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过,连星转个头时,立即愣住了,少爷……少爷人呢?
他陡然想起那匹马?他娘的,竟然敢大白天的当街掳人,他活腻了是不是?
连星立即上了马车,奋然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哪里有半个马影子?
沈清荷被搁在马背上,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很不舒服,奈何这马跑得比闪电还快,她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葬身马蹄。
她在心里骂娘了,是哪个混蛋竟然敢大白天打劫?若是让她知道,她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莫愁湖边,那马终于停了下来,湖边偶尔有几个游人,有租船的船东坐在湖边打盹。
“租船!”
一锭大银子落入怀中,一个马绳丢了过来,船东迷迷糊糊的接过了马绳子,那人已经跃上了小船,将竹竿一撑,荡向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