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看着这倔强的小脸,伸手,点了下那光洁的额头,“不是学,是装。”说完这句话,又自顾自地埋头看起了公文。
叶锦卿边磨着墨,边偷瞟着那公文。一时间,书房安静地只有磨墨声和纸笔的沙沙声。想了又想,叶锦卿舔了舔嘴,开口道:“师兄,是因为那些流言而迟迟不继位的么。”苏玄倒是没责怪她私自偷看公文,“不全是,皇后那里藏得太深,不知道哪些是她的人,这次她突然发难,正好趁此将那些她埋下的人挖出来。”
“那你们当如何?”
苏玄不回反问:“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叶锦卿眼珠转了转道:“以善治善,以恶制恶,以流言扼流言。”
闻言,苏玄沉思起来,叶锦卿这番言论虽然简洁明了,倒也有可取之处。他们这些久在朝中浸染的人往往将事情弄的复杂了。其实世间的事情本是简单明了,复杂的不过是人心,这样想着便唤了苏折,吩咐了他一些事。
第二天,坊间的流言更胜了,可这次却都在议论浩然宫天明时出现的紫气。这次赵瑞这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皇后那边倒是意外安静地蛰伏下来。
这天,苏贵妃召了苏玄还有苏邢健入宫。这些日子不见,苏贵妃比之前更清减了,素色宫服罩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娘娘,那秦牧微臣已经派人看守了,王骑大将军那也已经派人传讯,命其放弃了邙山,与王勇将军汇合。安平王府派了银狼,其势已反,等新皇登基,便可挥师。三皇子本在江南游历,在先帝病危时已启程赶回,再过些时日便能到锦阳。皇后那也有人盯着。”
苏贵妃用手按了按眉间,望向没开口的苏玄道:“阿弟怎么说?”
苏玄直视苏贵妇道:“皇后那略有不妥,寻个由头软禁起来才是万全之策。”
苏玄方一说完,苏邢健急忙开口道:“娘娘三思,此时稳妥行事方乃上策,新君不能还没继位就被扣上个不敬嫡母的名头。”苏贵妃略一思索到底还是同意了苏邢健的话。
西北,
叶清远与安平王秦烈坐在一座山腰间的简陋的亭子中,桌上简单放置着两盏酒杯,一壶酒。秦烈亲自执了酒壶,给两人的酒盏中满上了酒。
亭外,各自立着两只军队。一支军队全身银色的战甲,连身下的战马也是覆上了银色的甲胄,细看之下,可以看到甲胄的一处赫然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狼头。这只军队只站在那,就有浓郁的杀气溢出,显然是久经沙场的。
而另一支军队却显得有些普通,黑色的暗甲并不引人注意,那么一大支军队站在那,却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但是仔细看站在这群黑色兵甲面前的银狼们,少了往日里一往无前的气势,多了深深的忌惮。
他们忘不了,就是他们眼前这群看似不起眼的人,就在三天前,直接将王勇引以为傲,让他们束手无策的防御里,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叶师是打算即刻启程回邙山了么?”秦烈闷了一口后问道。
“恩,今晚就动身,邙山那还有客人等着。”叶清远说着又给秦烈已经空了的酒盏满上。“那秦某就不留叶师了,请。”秦烈举起酒盏,和叶清远也举起酒盏,然后两人仰头喝完了那盏中酒。
秦烈看着那被黑色甲胄簇拥下,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的青色身影。
想起秦牧寄回得那封信,那封信中提及到梅花,梅树花开之时是没有叶子的。是而他才能得了先机,与叶清远搭上了线。
今天看着叶清远手中那支军队,即使没有他的银狼相助,他叶清远的计划也不会乱。但叶清远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说明大元国赵氏与叶家再无回旋之余地。能和这样一个无心帝位,却手握奇兵的人交好,于安平王府而言乃是一种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