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风雨
罗奶家院门半掩着,我走了进去,看小波撅着个小屁股用一根筷子摆弄着她家花坛上什么东西。
罗奶家沿前窗我爸给砌了一溜花坛,这是我爸在这儿建筑里面,屋里屋外干得最蠢的一件事情:这溜花坛正好接住从房沿上淌下的雨水,一到下雨可就坏了,花坛里满满一下子雨水。
说我爸蠢,就蠢到底了:你说就把那破花坛拆了得了,他不,而是用薄铁皮打个接水的槽,挂在房沿上,下雨时,雨水流到接水槽里,引到西侧淌下来。
你说这个劲儿费的!整这么一个花坛干啥?
要有心,那么大个院子,在院中砌个大花坛岂不更好,想种什么就种什么,长高棵,也不挡着窗户,象现在这个花坛,五十公分以上的高棵植物就把窗子挡黑一大块。
我拍了一下小波撅出来的小屁股,“干啥呢?这么专注?”
小波回头看是我,“小红哥,你看。”
我凑近去看,见蚯蚓样的软体动物在花坛的土里一拥一拥地拱着,粉红色的身子看着挺柔软,其实很有力量,花坛的土有些板结了,用手去抠都要把手指抠疼了,可是它这家伙,一拱就把土拱翻开了。
“它可有劲儿了,你看。”小波说着,把手中的筷子插进花坛的土里,足足插进去有五六公分。
看小波插的时候挺费劲,拔下来,也相当的费劲吧?可是,那东西拱两拱,就把那根筷子拱倒了!
它有多大的力量?
“这是什么?”我问。
“奶说它叫木杜里,”小波说,“这是它们的孩子,大的,有这么长!”
小波比划着五、六十公分的样子。
“木杜里是什么?”我问。
“木杜里就是木杜里,是二爸从大山里拿回来的。”
大波、小波管我爸叫二爸。这种称呼是满汉结合的产物。
“走吧,进屋吧。”我说。
“好吧,明天再和你玩,噢。”小波放下手里的筷子,一手揽着我腰,往屋里走,她的小胸脯硬硬地顶着我的肋骨处。
进了屋,就满屋的“猛固布达”的香气。罗奶正在灶上的一口锅里,用个木质饭勺子搅粥呢。
罗奶家许多用具都是木制的,比方她家的饭碗,就是木制的,黑黢撩光的,看不到一点纹理。刚开始接触,你一定认为它们脏得不行,可是,每顿饭后,罗奶都用碱面沏水,非常用心地洗那些碗。
洗完,冲又冲的,罗奶在别的方面特别节省水,唯有洗刷饮食器皿,不惜水。
“好香啊!”我赞叹。
“你就愿意吃这一口,放桌子吃饭吧,好了。”
小波应一声,放开我,去搬她家的那个小炕桌。
“奶,”我问罗奶,“木杜里是什么?”罗奶好象小波说的一样,也说,“木杜里就是木杜里呗。”
看来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汉语。
“哪天我拍几张照片放在网上,征求一下动物学家们的意见,这是什么动物?可别说是新发现的物种。”
罗奶笑了,“新发现的?我比小波还小,就和木杜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