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风雨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奶说的,奶说你今天肯定来。”小波一脸嬉皮相,她管罗奶叫奶。
她今年十三岁,上初中。
小学上的是这附近的满族学校。教学质量差,还是学满语打乱了她的思维,上了初中,学的不好,经常旷课,动不动就编出学校有这个事那个事,不上学。
你细一打听,十有八九是她编的慌,罗奶让我开导她。
我把她的课本拿过来,问她书中的几个问题,发现她“断档”厉害。
我们现在的课本,尤其数理化,都有连续性,一断档,上下接不上,那是没个学进去,老师在上边讲,她都不知讲个啥,那咋学?
所以,我劝罗奶,别让她上学了,找个啥事儿干吧。
罗奶说,“她这么小,啥事有她干的?”
那是没招了,她就那么丢丢当当的。
我说,“学校又有啥事不上学?”
“上学,咋不上学?谁说不上学?午休。”小波的脸离我的脸很近,说话直往我脸上喷气。
“你下来,让你小红哥进屋!”罗奶这时推开窗,冲小波说。
小波对我说,“我真想亲你一下!”
我偏过脸去,“那你就亲一下吧。”
“亲脸蛋儿,没意思。”
我心头一紧,这小丫头几天没见,又和谁学了这一套?我推她下来。
她放开了我的脖子,出溜一下落了地。
其实,她几乎和我一般高,只是刚才窜到我身上后,把两小腿弯到后边了。
小波下了地,转到我身的一侧,拉住我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屋里走。
进了屋,罗奶在炕头上坐坐正,我跪下去,给罗奶磕了一个头。
每蓬节假日,或有重要的事要对罗奶说,我爸和我都要给罗奶磕头的。
罗奶向我伸出了手,“起来,孩子到奶跟前来。”
我站了起来,脱鞋上了炕,委巴委巴来到了罗奶跟前,罗奶一把把我揽在了怀里。
在罗奶温暖的怀里,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爸去世,这世上能给我温暖的,恐怕就是这个胸怀了。
小波看我哭了,她愣了,也爬上了炕,靠在罗奶胸围的外侧坐下了,眼里也流出了泪。
我的样子大概谁看了,都觉得可怜,更不要说还哭出来了。
罗奶搂着我,微微晃动着身子,悠悠地说,“这都是命啊。”
我知罗奶知道了一切,但我不明白她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我仰脸看着罗奶的脸问,“你不让我追查了?”
罗奶停止了晃动,用她鹰般锐利的眼睛看着我,“你不想替你爸报仇了?”
“想啊,夺妻杀父之仇不报,妄为人哪!”
“……”
“奶,那你刚才说那话是啥意思?”
“我说你爸呀,该着这个时候呀……”
“是谁害了他?!”
“恨他的人呗。”
“是,活人?还是,是死人?”
“当然是死人了。”罗奶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