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手,过于白皙细嫩,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见,握起来是真正的柔若无骨,比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来得润滑。
要是平时,他会极为享受这样惬意悠闲的消磨时光,可这一刻,他却并不是全副心思都在上头。
老头子在里头,他除了不耐烦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滋味,在心脏里头翻腾着。
以然冷不防的一个转身,正好迎上了他的,他的目光极为清亮锐利,无端彰显出了一种凛冽冷厉的气质。
四目相对,他大概以为自己内心的秘密被她给窥探出来了,不由心虚地妄想挣脱开她的手。
以然凝视他片刻之后,没让他继续大费周章,果断放手。
这下,冷宸瀚似乎很惊讶,不过这个压抑的场合,他也没有出声,两个人只是眼神无声无息交流着。
小爵尿尿回来的时候,看到爸妈两人诡异的眼神相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才离开片刻,这两个人不会又较量起来了吧?爷爷生死未仆,他不想爸妈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待他走到爸爸的身边,就立即被爸爸高大的身影给罩住了。
他皱了皱眉,仔细端详了下爸爸的眉眼,足足愣了几秒,小爵才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被无视了。
小爵决定换个方式,“爸爸,你跟妈妈没有吵架吧?”他的声音是压低了再压低了的,可还是无孔不入钻进了以然的耳中。
以然本觉得儿子的行为怪异,没想到他唧唧歪歪出来的言辞更让人瞠目结舌。
小爵倒是神色坦然,冷宸瀚短暂的沉默过后,盯着小爵的眼神染上了三分的玩味。
“儿子,你不你奶奶那边了吗?怎么难得关心起你爸爸来了?”
以前,儿子小爵一直是挺自己的,在他看来那些稀罕的事儿,他都是第一个跟自己分享的。
可如今,他老是漠视自己的存在,还是刻意的,这让冷宸瀚心里十分的添堵。
明知道场合不对,他还是想要逗一逗儿子。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不分轻重跟妈妈吵起来,丢我老冷家的脸。”
小爵没有给自家老爸面子,声音有修然。
以然真想为儿子鼓掌助威,没想到人小鬼大的儿子还能说出这样一番不怕死的像样大人话出来,还酸不溜揪地嘲弄他老子起来。
“你翅膀果真是长硬了。”
冷宸瀚的声音,不由冷下了几分。
他养的好儿子,果真是把他这个老爸彻底给“抛弃”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让他长长记性,明白谁才是他的长辈。
“我懒得理你。”
小爵背转过身,然后轻声细语问起以然来,知道没有吵架,才心安理得回到了奶奶的身边,重新握住了冷母的手。
这一细小的动作,落到了有心的冷某人眼里,心又凉掉了半截。
他真觉得今天他的到来便是个天大的错误,就是来看儿子显摆卖乖还有气自己的。
他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只有胸膛的起伏波动比较大。
要是忽略他胸膛的起伏,他看上还真是一尊赏心悦目的沉睡雕像,轮廓深隽,线条完美。
以然觉得冷宸瀚肯定是被小爵给气着了,的确,他是需要被气下,生活真的是太过安逸了,大男子主义时不时还要照拂到他们母子身上。
儿子的性子,倒是没有随了他,这两年来,潜移默化受了自己诸多的影响。
手术的时间十分的漫长,等待的人更是煎熬,不知道手术室内的具体场景。
冷轩逸被打了麻醉,倒是没有什么知觉,可怜的是门外的几个人。
当他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黄昏的夕阳铺洒着大地,这光芒真的是璀璨生辉到了极致。
如此的美景,焦急等待的人,自然是无心欣赏。
当手术室大门被打开的刹那,冷母的一颗心更是提了上来,小爵能够作证奶奶的手握得他瞬间差点喘不过气来,是掐着他的手,几乎是好无缝隙紧贴着的那种掐。
疼啊,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忍了下来。
冷宸瀚挑了挑眉,以然面色沉肃。
冷母紧接着是攥着小爵上前,小爵没有设防,踉跄了好几下,堪堪稳住了身子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以然也三两下上前,冷宸瀚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好整以暇地打算听下医生说点什么。
不过,就看被推出来还昏迷不醒的冷轩逸,有那么一刻,冷宸瀚真以为他死翘翘了,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身上还插着形形色色的管子,想必没有死。
手术并不是他所面对的最大挑战,停过这一关只是暂离鬼门关而已,真正要经历生不如死的还是后头的能否适应排斥。
“万幸,冷老先生手术很成功。”
医生从瑞士带过来的副手习惯性替代医生做例行的陈述。
“接下来就要看冷老先生能不能成功渡过排斥期了,他现在的身体十分的虚弱,情绪万万不能大起大伏,疗养也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要是接下来两个月,他能够安然度过,那他的危险算是脱离了。”
“什么算是脱离了?”
冷母纹丝不动,这话自然最合适不过由着以然开口询问。
“除非以后复发,这个脑瘤是摘除了,可冷老先生既然能够长出来,无法保证他以后就不会再长,这个情况在脑瘤病人身上时常会发生的,并不见怪。”
这话,让大家暂时的欣喜,又被打回了原地。
有时候,还是不能得意忘形太早,不过医生的话,少不了还是喜欢把万无一失的所有形形色色假设都提前陈列出来。
冷轩逸重新安排进了之前入住的那间病房,冷母早就从家里搬了不少生活用品过来,打算在此长期作战了。
以然一家在冷轩逸醒来后,就被打发回了,冷轩逸醒来已经是夜间十点了,有匈了。
冷宸瀚频繁看表,早就想走了,以然还怀着身孕却坚持要等老头子醒来,这让他不爽,可又不能自行离开。
他私底下问了医生了,明明说老头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来的好,以然还是不放心。
想当年,他动手术的时候,生不如死,可除了韩子初他们,无人问津,他所谓的亲人,都在干什么呢?
如此天差地别的对比,自然又让人的情绪不免低落了起来。
他甚至明显觉察到他这些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明明怀孕的那个人是以然,他的心境起伏,比以然还要来得大。
回的路上,冷宸瀚板着一张脸,小爵在医院教训了爸爸一顿,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主动招惹他的。
以然也在想心事,所以期待被理会的冷宸瀚,又彻彻底底被漠视了一回。
他都有点想当……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狠狠用手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