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旑冰站起身指向这位男子:“林翰,这是爸爸,周峻亭先生。”
周峻亭微微额首,看向林翰的目光极为复杂,掺杂着不知名的和蔼、怜爱、激动和期许。喉结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林翰也一样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了在这一刻,周峻亭和母亲俞之敏的手互相紧紧的握在一起……
林翰有一种眩晕感,原地站立不动似乎也很难保持好平衡,脑中全没了思想,尽是轰轰嗡嗡之声大作。
他的目光不再偏移,只是呆滞的盯着周峻亭和俞之敏互握的双手,一动不动。
霍家豪、周远思稍稍变色,看着林翰刚待起身说话,周峻亭朝着他们微微摇了摇头。
侯旑冰缓步过来,双手缠进林翰的臂弯,柔声道:“林翰,爸爸说这么着急的把你找回来是有些突兀,但是……但是这一天对他来说,已经盼了二几十年,他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了。请你……请你原谅我们,有很多话,爸爸和俞阿姨要亲口和你说,好吗?”
俞之敏无奈的看向林翰,艰涩的说了一句:“小翰,妈今天确实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最先告诉你。”指了指身边的周峻亭,眼中已是老泪纵横:“小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么多年妈不得不瞒着你们兄弟俩,峻亭……峻亭……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恍惚间,林翰的呼吸为之凝结。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心里巨大的不祥阴影,全部变为残酷的现实!
这个世界谁都可以欺骗他,唯独妈妈是不会的。
俞之敏更不会在如此重大的伦理关系上胡乱骗人,或者是拿来开玩笑,那么她说的话……肯定就是千真万确的了!
林翰静静的站立着,全身的血液似乎已经被抽走,灵魂也已经被掏空,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小翰!”俞之敏泪如雨下:“妈知道你一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但是妈也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你和小飞在一天天长大,今天……峻亭也专程赶了回来,是到了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时候了。”
周远思突然起身,走近一步拉住了俞之敏的手。林翰条件反射一样暴喝道:“你要干什么?”房间里的人全都被吓的浑身一震,侯旑冰更是脸色苍白,死死的搂住林翰的手臂,把娇躯贴的更紧。
周远思略略回过了神,看了看怒目而视的林翰,缓缓收回了伸出的双手,低声对俞之敏道:“俞阿姨,如果您不介意,爸爸想要我把一切真相转述给……给林总裁,好不好?”
俞之敏面露难色,不住的拿起手帕擦拭泪水,委屈道:“那就你来说吧,谁说还不都是一样?哎,那个年代造就了这么多的错误,需要两代人来承担……可是谁又真的有错呢?”
周峻亭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抚在俞之敏的手背上,用颤抖低沉的语气安慰:“之敏,你说的对。我们谁又真的有错呢,只能说那个残酷的年代,造就了太多的错。”抬首看了看周远思,微微点头。
周远思慢慢走了过来,林翰的身体在微微抖颤。侯旑冰用力搂住他的手臂,快速而小声的在耳边劝诫:“林翰,我求你了,发飙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表现在肢体和语言上!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你的亲人,不是仇人!你控制不住自己,就会犯下终身悔恨的错误,求你了!”
林翰的身体还在筛糠一样抖颤,显然是处于极大的自控和失控之间,焦灼而激烈。
周远思微微倾身,对着林翰鞠了一躬,嘴里恭敬的说道:“大哥!”随后又马上解释:“不管您接受不接受,这句称谓都是我这个做弟弟必须说的。”
林翰似乎是恢复了些神智,也似乎是在骨子里无法接受周远思这个人,稍稍侧身冷然道:“不敢当!”
周远思闻言后脸部没有任何变化,依然虔诚真挚,徐徐道:“爸爸他老人家今天凌晨到达巢平后一宿没睡,找来大哥、小冰和我,连夜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我们听。也就是说……我们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比您早了几个小时。如果说有无法接受的感觉,我们和您基本是一致的,大家都没有丝毫准备。”
周远思顿了顿又道:“大哥,我受爸爸和俞阿姨委托,当着他们的面把所有的原委和您讲清楚。我对您只有一个请求,请看在爸爸和俞阿姨这么多年来,为我们彼此都付出过无私伟大的父爱、母爱的情面上,您能仔细的认真的听我说完,好不好?”
林翰还是一言不发,但是侯旑冰已经明显感到了他身体的颤抖趋于平静。
周远思斜斜的后退一步,说道:“大哥,爸爸强调过,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是家豪哥和小冰,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事业、理想、家庭,还有各自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们有能力也有权利对出现在身边的任何事物做出判断和选择。因此在我的陈述完毕以后,您可以采取自己的行为和态度,但前提是,请您一定要耐心听完我说的这些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