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今昏迷了一晚上,醒过来之后眼神空茫茫地盯着天花板,不吃不喝,像个失忆患者。
好在没有没有失忆。周思诚问她那个镯子是哪来的,她说:“不知道,以前没有的。”
看来和他的情况一样。周思诚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那个玉环的故事告诉她。同样也是历经生死大劫,醒来身上就多了那块玉。虽然大小形状都不同,但材质是独一无二的。
姒今问:“它现在在哪?”
“不见了。周家出事之后,它就不见了。”
出乎意料,姒今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并不是十分关心那块玉的事。她现在的神情里,写着一种万事烟云的漠然,还有——沮丧。
她也会沮丧。
不过难怪。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是没有灵力的,成了一只普通的清朝女鬼,唯一的特殊之处是有实体。那个镯子里残存一丝灵力,被她昨夜挥霍光了。
没有灵力的她,别说报恩报仇,恐怕自保也是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客厅发出“咚”的一声钝响,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惊心。
周思诚给姒今塞了塞被子,说:“我下去看看。”
客厅的窗户正对着楼梯,周思诚一下楼就看见窗台下面躺着个人,穿着军绿色夹克衫,上头破了几个洞。
是周岳。不走门,直接翻窗,好身手啊。
走近了瞧,才发现不对劲。那些破洞周围的衣服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深,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腥气,那是凝结的血的味道。看周岳的眼圈苍黑,眼底布着血丝,显然宿夜未归。
周思诚把他翻过来:“你跟人动刀子了?”
“不是我跟人动,唉哟……”周岳被这么一翻,不知道扯着了哪儿,直叫唤,“别碰别碰……哎,那哪是我跟人动刀子,那是我被人拿刀子捅了啊。”
周思诚给气笑了:“你伤成这样,不上医院处理,翻我家的窗做什么?”
“说来话长……”周岳又唉哟唉哟叫了两声,才道,“昨晚我出了翡冷,看见两个小子在墙角,鬼鬼祟祟的。我混道上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这俩是来盯梢的。本来没想管,结果没想到在他们嘴里听到你的大名。我再沿着他们盯的方向那么一看……那可不就是咱们刚刚吃饭的那张桌子么!”
“然后呢,你追他们去了?”
“我就是想瞧瞧是哪伙人盯着咱们。没出声儿,就跟了过去。本来以我的功夫,跟这两个黄毛小子绰绰有余的。没想到他们身后有大头,一个穿黑西装的男的从巷子尾冒出来,没一会儿就逮着我了。”
周岳直叫屈:“劳资以一敌三啊!能活着回来不错了。我看他们也像伙恶匪,这不赶紧来给你报个信儿。”一边又捂着肚子絮叨,“妈的,劳资以前在道上也算个人物,改天叫兄弟几个查查,是谁欺负到小爷头上来了。”
周思诚听不下去了:“你手机呢,不会打电话么?”
“打架的时候没留意,大概掉贼窝里了。”
“不会用公用电话?”
“我这个样子,一通电话还没打给你,隔壁老大爷就得先报警了。我是什么人,能让人家报警么?”周岳急了,捂着肚子摇摇头,“哥,这可是我拿性命搏来的消息,你可别当耳边风听了。最近甭出门了,啊?”
周思诚扶起他,又好气又好笑:“能不出门么?这不就得把你送医院么?”
周岳的伤看着吓人,其实都不重,没伤到脏器,在医院打了几瓶点滴,中午都没到就嗷嗷叫着要出院:“昨天都没能去看念念。我念念还不得想死劳资?”
周思诚默许了,把他送去长风疗养院,顺路去看看青叔。没想到护士跟他说,青叔自己办理了手续,天没亮就已经走了。
青叔是个云游四海的高人,每次出现都很突然,然后再不告而别。周思诚没多惊讶,只是想起他的身体状况,恐怕这辈子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他惦记着姒今,驱车回去。路上路过一家闽东小吃,号称百年老字号在上海开的分店,周思诚将信将疑买了包泥钉冻。据说做泥钉冻的原料是一种蛆状动物,煮成汤凉了成冻,就是泥钉冻,号称闽东特色。想想姒今出生在吃这玩意儿的闽东,居然吃个牛排还能给吐了,她对得起牛吗?
刚买完东西,进来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