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擎扫他一眼,没有理会,抱着手臂眺望远处风景,俨然一副“别烦老子”的模样。
那人面露尴尬,吴茱儿不愿见他得罪人,连忙接过话头:“是啊,我们是有事来求见明空禅师,您也是遇上麻烦事了吗?
太史擎扯了下嘴角,听他们两个说废话。
同吴茱儿闲扯两句,中年人打开了话匣子,长吁短叹道:“敝人行商,小姓孙。去年在镇江府花大价钱买了一座老宅子,上个月突然闹起鬼来,搅得一家鸡犬不宁。我前前后后请了不少道长与和尚去家中作法,总不见消停,一个个都说我那宅子里住着百年冤魂,到了七月尤其厉害,唯有金山寺的明空禅师才有本事降服,万不得已求到此处,想请大师随我回家超度一番。”
老宅子闹鬼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要是遇见了恶鬼,往往要闹出人命。
吴茱儿对鬼怪一说本就心存畏惧,这下子听了真人真事儿,愈发地担忧起失踪的小鹿子,当下没了心情说话,探头探脑朝洞口里张望。
正在想里头的人怎么还不出来,就见坐在门口的小沙弥站起身,引了一个人出来。
同等在外面的人神色不同,刚出来的这名年轻男子脚步轻快,眉梢带有一抹喜气,不像是有什么麻烦,倒像是遇见了好事似的。
吴茱儿瞧着这人眼熟,才想着在哪儿见过,对方已是抬头看见了太史擎,只见那人一脸惊喜地大步上前,拱手叫唤:
“魁一兄!”
吴茱儿一下子想起来了,哦,是他啊。大概一个月前,太史擎带上她到茅山书院砸人招牌,同席有个黏人的秀才,记得是姓祝,还是姓朱?
祝知德未料会在这里重逢太史擎,张口就道:“上回在句容县你我把酒夜谈,第二天兄台就不告而别,叫人好是伤心,幸得有缘,竟在此地相会了。”
太史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动了动嘴皮子,道:“你认错人了。”
祝知德哈哈笑道:“魁一兄真是爱开玩笑,这大白天的,我怎么会认错人呢。”
说着,又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吴茱儿,眨了两下眼睛才认出她是那个吹笛子的小师妹,上回见到她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一晃眼就换作个水灵灵的小娘子了。
祝知德顿时就结巴起来:“小生唐突,这个,那个,尚不知姑娘贵姓。”
吴茱儿倒是觉得这人好玩儿,就同他客气道:“我姓吴,你是祝相公吧?”
“正是正是,小生正是姓祝,难为吴娘子还记得。”
太史擎瞪了吴茱儿一眼,怪她没眼色,看不出来他不想搭理这狗皮膏药么。紧接着,他又瞪了祝知德一眼,板着脸孔道:
“原来是祝兄,萍水相逢,竟险些把你忘了。”
祝知德压根没听出来他话里不爽,热情不减:“魁一兄又开玩笑,哈哈哈。”
许是他笑声太大,守洞的小沙弥引了后面一个人进去,出来便冲他们皱眉头:“几位施主说话小声些,师父还在里面见客呢。”
祝知德立刻闭上了嘴。
等那小沙弥扭过头去,他便凑近太史擎打听道:“你们到金山寺来找明空禅师,所为何事啊?”
太史擎不答反问:“你为何事?”
祝知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露出一根红绳,告诉他:“下个月就要秋闱,家母却梦见我落水,父母实在忐忑,便让我亲身到金山寺来求一道护身符。幸好我来得早,这可是最后一个了,再有人来求取,得等到明年去呢。”
太史擎轻嗤一声,举目望着山顶的慈寿塔。
“你们也是来求护身符的吗?”
吴茱儿正要作答,就听太史擎轻飘飘说了一句:“不,我们来捉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