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滚了得有好几圈,涉谷有惠悲哀地发现她失眠了,母亲在另一边睡的正香,为了不吵到她,她小心坐起身环抱住腿,眼睛自然而然地就落向了地上散落的月光。
真安静啊。
她轻舒一口气,心底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总算明白为什么母亲想留宿一晚了,同城市即便到夜晚还是喧嚣不同,这里带着梵香的空气好闻到令人晕眩,想一直留在这儿,似乎身体每一处的细胞都在这么说。
“都怪我!这些天尽顾着自己,都不知道惠酱你这么难!”
这是结束寺庙探访的第二天,母亲早在清早就搭乘飞机离开,离开时除了叮嘱她要好好跟邻居相处和时常去看望舅舅倒也没什么,只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要一脸“我很满意”的表情,一手拉着某个金发男人,一手扯着她,她会更愿意流露出些许不舍的也说不定。
而在当天下午,几日不曾见面只电话联系过几次的日野玲子终于耐不住担心,直直找上了门,天知道刚一打开门就被抱满怀的涉谷有惠内心有多复杂……为什么明明同是女人,差距,却那么大,从好友身上起来,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免不了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加批评,日野玲子庆幸她没事却也责怪她不把她当朋友,于是感动之余自知理亏的涉谷有惠唯有老实交代,包括神代浅子,包括山田本,包括朝日奈要。
一如她激动时就会睁大眼,日野玲子在得知这些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望着涉谷有惠的两只眼恨不得钉在她身上,更是越想越觉得她这个闺蜜当的太失败,所以才有了开始的那声自责。
涉谷有惠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猝不及防又被抱了个满怀。
“这几天我不理那家伙了,谁也不理,对,我干脆这几日就住你这儿!”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却也不免为她的话忍俊不禁,“听说表面看上去越和善的人发起火来越恐怖,玲子你不会忍心让我被小野老师骂吧?”说完拍拍她后背,示意她放开自己,却换来对方更为孩子气地用力抱紧。
“哼,他敢!”
“玲啊,你这是在秀恩爱么?”涉谷有惠延迟几秒的话可疑地带上了苍凉。
惊觉自己貌似做了会给单身狗带来一百点伤害行为的日野玲子,“对不起哇!惠酱!”
“……”这下好了,完全被扑倒了,涉谷有惠望着天花板默默叹气。
好似许久不见的两女人又闹腾了一会,总算冷静下来,相对而坐,中间茶水咕咚,摆明了是要促膝长谈。
“后来怎么样了?”日野玲子目光紧锁涉谷有惠,力图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的表情。
好笑她比自己还紧张,涉谷有惠倒也没有让她失望。那是山田本说出“我很高兴”之后,有那么一会没有人说话,对方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想的是那一次因为被打断没能说清楚,这一次一定不能再逃避。
“山田老师,我……”
“涉谷…老师,我们一定要这么生疏吗?”不再是温柔如水,山田本的声音有些微的苦涩,连同他的眼神。
没有被打断的不悦,愣住的瞬间还有点无措,不应该,那般如青竹温雅的人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如鲠在喉的感觉刺激着涉谷有惠的大脑,以至于话也脱口而出,“山本…君。”
话音刚落便见,原来还满身落寞的人,如云开雾散般,面上荡漾起清浅的笑,“嗯。”
“我很高兴。”脑海里自发响起了这句,同时闪现的还有春风,蓝天和扶柳,没来由的一个激灵,好像有点那什么,不对劲?
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想法,涉谷有惠舔舔干涩的唇,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说清楚,“不是啊,山田,君,我想说的是……”
无奈再次被打断,这次山田本脸上没有了笑,“涉谷你现在还没有决定吧?”
涉谷有惠愣,什么意思?
山田本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既然还没有决定,那就等真正决定再说。”
“你是指什么?”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涉谷有惠突然发现她有点看不懂他了,正直的山田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