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大帐。
刘备正摆酒向刘辟、龚都赔罪。
“二位贤兄,日前是备孟浪了,还请二位贤兄见谅。”刘备端起陶碗,向着刘辟、龚都一揖,然后将碗中浊酒一饮而尽。
“皇叔言重了,皇叔言重了。”
“其实那日我们也有不对之处。”
见刘备当面赔罪,刘辟、龚都赶紧回礼。
关羽、糜芳在一边陪酒,却暗自生闷气。
至于张飞,刘备却不敢让他留下来赔罪,要不然,就凭张飞这爆脾气,指不定会在酒席之上怎么奚落刘辟、龚都二人呢。
刘备放下酒碗,又接着说:“今后,还望二位贤兄能与在下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共讨袁否小贼。”
“一定,一定!”
“我等定当唯皇叔马首是瞻。”
这刘辟、龚都却也不是一般的山贼,也是士族出身。
事实上,像张角兄弟以及赵弘、刘辟、龚都等人都是士族出身的精英,要不然单凭目不识丁的莽夫,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心结解开,酒席上的气氛便好了许多。
正饮宴间,帐外却忽然响起了号角声。
听到号角,已经微微有些醉熏的刘备讶然道:“怎么,王忠要攻城么?”
“这王忠、刘岱却是越发不将兄长放眼里了!”关羽便拂袖起身,一拂颔下美髯,作色说,“临出征之前曹公曾经明言,兄长你才是三军的主将,他们却就敢不奉兄长将令,就擅自出兵攻打固始城,简直岂有此理。”
“嗯不对,不对不对。”刘备却摆了摆手说,“这号角幽远绵长,却不太像是进兵的号角,倒好像是退兵的号角,退兵?退兵!”
说到这里,刘备的话声顿时间嘎然而止,醉意也一下全无。
当下刘备带着关羽、糜芳、刘辟、龚都等人匆匆走出大帐,便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曹军大营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的曹军将士正忙着收帐蓬,搬运物资,然后将打点好的行装逐一装上牛车,这是,真要拔营?
“这这这,这又是怎么说的?”刘备顿时懵了。
关羽便忍不住埋怨起刘备来:“当初小弟要杀了王、刘二人,夺了兵权,兄长只是不答应,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
正说话间,张飞忽然打马冲了过来。
隔着老远,张飞便瞠目喝道:“长兄,王忠、刘岱这两个狗贼想要造反,他们打算带着曹公借给长兄你的八千精兵逃跑,小弟这便前去杀了这两个肆意妄为的狗贼,将这八千精兵替兄长夺回来。”
“三弟不可,不可!”刘备急忙阻止。
却已经晚了,张飞早已经挺着丈八蛇矛走远。
刘备便赶紧命亲兵牵来坐骑,然后带着关羽追了下去。
当刘备、关羽追到曹军大营,却发现张飞已经陷入重围,但只见十多员曹军战将围着张飞,走马灯似的杀成一团,不过,张飞一人独斗十数员曹将,却丝毫不落下风,刘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刘备再定睛看时,只见王忠、刘岱二将却隔着几十步远,正在冷眼旁观呢,两人身后还有数百名弓弩手张弩以待。
一看这情形,刘备顿时大吃了一惊,赶紧喝令张飞住手。
三弟纵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抵挡不住曹军的百弩齐射,这可是强弩!
张飞很是不甘心的冲出战团,又猛回头,用一声炸雷般的大吼震慑住身后的十几员曹军战将,令其不敢追杀。
刘备这才打马上前,于马背上拱手作揖,对着王忠、刘岱说道:“敢问二位将军,为何忽然间要退兵?”
“刘皇叔。”王忠抱拳回礼,淡然说道,“请见谅,末将刚刚接到了曹公的急信,俱言宛城张绣复反,与刘表合攻许都,皇叔想必也应该知道,我大军皆在前线与吕布的徐州军对峙,许都空虚,所以曹公急令末将率师回援。”
这个却是王忠、刘岱找的借口,纯粹就是瞎编的。
“张绣复反?与刘表合攻许都?”刘备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
王忠却不管刘备信还是不信,说完之后便勒转马头,带着大军离开了。
关羽目送王忠、刘岱的身影远去,那对狭长的凤目里忽然流露出慑人的寒芒,对刘备说道:“兄长,小弟现在就追上去,或者可以趁其不备杀了王忠、刘岱,夺回大军!”
刘备也有些心动,可看看王忠、刘岱身后严阵以待的弓弩手,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是担心关羽杀不了王忠、刘岱,也不是不忍心下手,刘备是担心现在杀了王忠、刘岱,于他的名声有损。
说到底,王忠、刘岱也只说是奉命助他,而不是他手下部将。
所以刘备若擅自斩杀王忠、刘岱,却难免有忘恩负义之嫌疑,刘备最是注重名声,这种有损名声的事情他却不能做,也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