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否跪坐在主席上冷眼旁观,心下却是冷笑不已。
庐江士族豪强的这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他袁否的眼睛?
不过,这场仗打到一定程度,逼迫孙氏主动议和,却是袁否和刘晔早就定好的计划,庐江虽然好,却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现在,练兵的目的已经达成,该是到了离开庐江的时候了。
当下袁否不着痕迹的给站在文官队列最末的刘晔使个眼色。
刘晔会意,当下出列朗声说:“公子,居巢之战打到现在,我军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要再打下去,整个庐江郡就真要玉石俱焚了,所以在下以为,公子应该与孙氏议和,藉以保全庐江全境,更保全庐江合郡生民。”
许留、乔玳等士族豪强立刻有些傻眼。
刘晔跟袁否走得有多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刘晔对袁否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袁否对刘晔也可说是言听计从,所以,许留他们在暗中串连时,压根就没想到要联络刘晔,所以,刘晔站出来劝说袁否同意议和,就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许留等人又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当下许留、乔玳等士族豪强也纷纷跟着出列,附和说:“我等皆以为子扬言之在理,此时当与孙氏议和,藉以保全庐江合郡生民。”
士族豪强已经表态,官员和袁氏旧部也纷纷跟着表态。
一霎那间,整个大堂上就只剩下许干、张多还有杨弘廖廖几个人没有附从。
袁否心中冷笑不止,什么保全庐江合郡生民,分明就只是为了保全你们自己的财产,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就是撕破脸了。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任何时候都不能与属下撕破脸。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任何时候都必须戴上温情的面纱。
但是作为政治人物,任何时候都必须拥有一颗腹黑的心!
演戏演全套,庐江的士族豪强已经表明态度,袁否却不能痛痛快快的答应,还得制造出剧烈的矛盾冲突,使两派意见相持不下,使议和决定的最终出台变得艰难无比,唯其如此方能显出他的诚意,他的忍让,以及他的仁义敦厚。
当下袁否又不着痕迹的给杨弘使了一个眼色。
杨弘惯会察颜观色,一看袁否眼色就知道是几个意思。
当下杨弘出列说道:“公子,在下以为周瑜提出和议,断然没安什么好心,窃以为,其和议之说,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说不定此时,江东援军正从吴郡、丹阳以及豫章赶来,我们在这里商量怎么议和,却是中了周瑜之计了!”
说完,杨弘又大声对在场的庐江文武以及士族豪强说:“诸公切莫要忘记,孙策可是下了屠城令,屠城令下,鸡犬不留,寸草不存,若是诸公真的听信了周瑜的说词,打开城门献城乞降,嘿嘿嘿,只怕结局十分堪忧。”
“杨长史此言差矣。”杨弘话音方落,立刻有庐江的官员站了出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先站出来的庐江官员却竟然是乔玄族侄,从事乔玳。
乔玳出列说道:“孙策之所以下屠城令,借口却是我军诱杀了周瑜,而今周瑜没死,孙策便也没了屠城的借口,所以,除非孙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甘遭天下所唾弃,否则一旦达成和议,孙策就断然不敢撕毁协议,再行屠城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杨弘冷笑说道:“乔从事岂不闻,孙策匹夫乃枉而好杀之人乎?”
乔玳立刻反驳:“孙策的确好杀,却只针对冒范他的士子名流,对于黎庶,孙策却优恤有加,杨长史岂不闻,吴中父老皆呼孙策为孙郎乎?”
孙郎者,却是吴中父老对孙策的爱称。
然而杨长史乃是能言善辩之辈,又岂会被乔玳三言两语所辩倒?
当下杨长史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疾言厉色的说道:“乔玳,你意欲置我家公子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境乎?在下倒要请问,你究竟是何居心?”
杨弘这顶大帽子扣将下来,乔玳也颇感吃不消,当下说道:“杨长史何出此言?”
杨弘闷哼了一声,厉声说:“我家先主公乃是大汉后将军,领扬州牧,今我家先主公不幸见弃,由我家公子继承大业,足下却劝说我家公子将庐江乃至整个扬州让于孙氏,公子若是应下,于公,乃是对大汉朝廷不忠,朝廷疆土又岂能私相赠予?于私,此乃是对我家先主公不孝!祖宗基业又岂能轻易荒废?”
顿了一下,杨弘又疾言厉色说:“公子若献出庐江,乃是置庐江数十万黎庶于孙氏暴政之下,从此庐江黎庶将****承受孙氏之盘剥,此岂非是不仁?公子若献出庐江,我等袁氏旧臣从此无所依,从此必然漂零天下,如此,岂非是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