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万余黄巾残兵已成瓮中之鳖。
……
幽暗的未知地域。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管亥铁塔似的身影忽然踏着沉重的脚步而来,幽黑的甬道里响起了他空洞的声音:“伯齐,来了!”
“终于来了吗?”
马跃森然一笑,长身而起,身后的血色披风随风荡起,弥漫起凝重的气息,隐在马跃身后阴影里的郭图同样神情阴冷,疯狂的赌博~终于要开始了吗?
……
“杀!”
夏侯惇仰天长啸,纵骑如飞,如一柄锋利的尖刀从正面狠狠刺进了贼阵,手中重可四五十斤的钢枪左右横扫,贼兵如波分浪裂、挡者身死。
“杀!杀!杀!”
沸反盈天的呐喊声中,数百精锐誓死追随夏侯惇身后,奋勇而前。贼兵心胆俱寒、只知亡命奔走,根本不敢回身反抗,纷纷向着最密集处拼命挤进,希望同伴的死亡能够换来自己的幸存。
“挡我者死~~”
关羽大喝一声,凤目圆睁,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重可八十三斤的冷艳锯拖斩而过,刀锋过处,数十贼兵顷刻间被腰斩两截,内脏鲜血激溅满地,其状惨不忍睹,而关羽却视若无睹,纵骑来回驰骋,冷艳锯持续拖斩……“哈哈哈~燕人张飞在此,逆贼受死!”
“贼寇休走,且吃某一刀!”
张飞、夏侯渊不甘落后,亦纷纷引军掩杀,霎时间,万马渡口成了屠宰场,万余黄巾贼兵就如万余毫无反抗之力的牲口,束手待宰,或偶有亡命反抗者,也很快就淹没在汉军的乱刀之下。
“呜~呜~呜~呜呜呜~~”
曹艹在陈宫、陈昱、曹洪的伴陪下肃立后阵,遥望颖水河畔的惨烈屠杀,当沸反盈天的杀伐之声几欲麻木耳膜之时,三短一长诡异的号角声倏然冲霄而起,轻晰地传进了曹艹等人的耳朵里。
“何处号角声?”
曹艹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倏然望向身边的程昱,程昱亦凝声道:“号角声似起自左方。”
曹艹、陈宫、程昱以及曹洪、乐进、李典诸将几乎是同时转头,遥望左方。
左方,一杆血色大旗诡异地破土而起,自空旷的原野上渐扬渐起,疾风呼啸、大旗飘扬,血色旗面迎风猛然展开,朝阳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恰好照射其上,霎时灿起“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大字。
“八百流寇!马跃的八百流寇!?”曹艹霎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遁而远走了吗!?”
“这不可能!”负责刺探的曹洪吃惊地尖叫起来,“这不可能!我派出的探马已经搜遍了方圆数百里地面,所有的森林、狭谷、芦苇丛,但凡能够藏下上百人的隐秘之处,皆搜了个遍,绝无半丝踪迹,八百流寇怎可能突然出现在此?”
陈宫和程昱悄然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眸子里同时掠过一丝忧色,八百流寇这个时候突然杀出,还真是伤脑筋啊。看来,还是小瞧了马跃了,只是,这厮的千余铁骑是如何瞒天过海、骗过曹洪探马的耳目呢?如果只是几十人,要想隐藏形迹固然容易,可如果是上千人的大军,而且还是骑军,可谓难如登天。
陈宫、陈昱既惊又奇。
“莫非是逆贼虚张声势?”
曹艹的小眼睛倏然眯起,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杆血色大旗破土而出后,迎风烈烈一荡,黑压压的骑兵已经从地平线上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气势汹汹汇聚到了大旗之下,那一片青碜碜的青铜甲映着朝阳的光辉,散发出耀眼的寒芒,森冷的杀机,自原野上无尽地弥漫开来。
颖水河畔,冷血的屠杀仍在上演,心无斗志的黄巾贼兵根本就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被夏侯惇、夏侯渊、关羽、张飞几路精兵切割成数个小块,然后一口一口地吞噬掉,在赏钱和军功的驱使下,汉军将士三军用命,个个都成了泠血的屠夫,冷漠地收割着黄巾贼兵卑贱的姓命。
生逢乱世,生命再不是生命,只是一串串的赏钱,仅此而已。
张梁不是马跃,白龙滩上的奇迹终究没有在颖水河畔重演。再有半个多时辰,一切就将尘埃落定,所有的黄巾贼兵都将成为汉军将士的赏金,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八百流寇突然鬼魅般出现,这只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曹艹背后直冒冷气,环顾左右,陈宫、陈昱眸子里亦有凛然之色。
“鸣金收兵,脱离战斗。”
“当当当~~”
曹艹一声令,清越的鸣金声响彻云霄。
曹艹虽心有不甘,却知道再与黄巾贼兵缠斗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不能在八百流寇骑兵杀到之前排列成齐整的军阵迎敌,要不了多久,溃乱的就该是汉军了,数千汉军将士就会变成现在的黄巾贼兵,成为任人宰割的绵羊。
曹艹别无选择,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然而,此时鸣金收兵,真的还来得及吗?
夏侯惇一枪将一名黄巾将领扫落马下正欲补上一枪将之刺死,耳畔忽然响起了清越的鸣金声,不由讶道:“咦,鸣金了吗?”
“撤!全军撤退~~撤~~”
虽然不解,夏侯惇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那名黄巾将领的追杀,引军撤退。
张梁从地上翻身坐起,背后冷汗直冒,想起方才惊险处,犹自心悸莫名,刚才,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如果汉军的鸣金声晚一刻响起,他的咽喉肯定已被洞穿。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张梁神情恍惚、疑在梦中。
……
“喝~”
“呼噜噜~”
马跃轻轻一挟马腹,战马打了个响鼻,放开四蹄、缓缓前行,马跃身后,周仓将手中那杆血色大旗往前狠狠一招,八百流寇顿时就像水流漫过堤坝,沿着平坦的原野缓缓漫卷过来……“来不及了!”曹艹眸子里精芒一闪,向曹洪道,“子廉,即刻率本部精兵上前截住流寇骑兵,在大军结阵完毕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们过来!”
曹洪倒提长刀,咧嘴森然一笑,厉声道:“主公放心,但教曹洪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流寇一骑而过,弟兄们,随我来,汉军威武~杀!”
“汉军威武,杀!”
曹艹身边最后剩下押阵的一千精兵狼嚎响应,追随曹洪马后,无所畏惧地向着席卷而来的流寇铁骑迎了上去。
就凭这一千人也想挡住铁骑的冲锋吗?曹艹,你也太小瞧我八百流寇的兵锋了!今天,就让我马跃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目睹曹军动向,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森冷的笑意,将面罩拉了下来,霎时间整个脸庞都已经隐在狰狞的厉鬼面罩之后。马跃身后,千余流寇铁骑亦将头盔面罩拉下,只见铠甲森森、鬼脸重重,阴冷恐怖的气息在天地之间无尽漫延。
“八百流寇、流寇天下!”
狂乱的马蹄声中,响起马跃嘹亮的怒吼。
“有进无退、有我无敌!”
千余铁骑纵骑如飞、狼嚎响应。
马跃从鞍后起出一支锋利的三棱投枪,右手握紧使劲后仰,整个身躯亦从马背上直立起来,尽可能地向后舒展,冰冷的质感从掌心清晰地传来,灼热的杀机却在心中熊熊燃起。透过面罩的窟窿,曹军军阵已然近在眼前。
“杀~~”
马跃大喝一声,腰腹发力上身使劲前扑,同时右臂恶狠狠地往前一甩,锋利的投枪已经挟裹着尖利的锐啸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低平的轨迹直刺曹军军阵。
“杀~~”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自马跃身后冲霄而起,千余流寇同时弹身甩臂,一千余支投枪霎时破空而起,在空中交错成一片森冷的矛阵,带着长长的尖啸向着曹军军阵恶狠狠地扎落下来。曹洪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暴雨般倾泄而下的投枪,瞳孔倏然收缩,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噗~噗~噗~”
“啊~~”
利器刺穿血肉的清脆响还有惨烈的嚎叫声交织成一片、绵绵不息,霎时间,数百名曹军士卒已经被暴雨般倾泄而下的投枪贯体而过、钉死在冰冷的地面上,血肉之躯终究难挡利器之锋,绵羊犄角,终究不敌虎狼爪牙。
“下地狱吧~~”
马跃长啸一声,绰刀在手,胯下坐骑完成了最后的加速,闪电般扎进了曹军军阵。
“嗷~”
一名曹军小卒嚎叫着高举腰刀来砍马跃,可悲的是他的腰刀才举起一半,整个人就已经被疾驰而来的战马撞得倒飞起来,在空中翻翻滚滚地飞过十数步之遥,猝然撞在同僚不及收起的矛尖上,霎时洞穿了胸腔。
“轰~~”
紧随马嗅身后的百余骑重甲铁骑挟带着强大的惯姓,恶狠狠地撞进了曹洪军阵,曹军虽然悍不畏死,可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铁甲怪兽?顷刻间、骨骼碎裂声、铁器撞击声、惨叫声、哀嚎声、马嘶声、怒骂声响成一片,人仰马翻中,百余重甲铁骑就如百余柄锋利的钢刀,轻易地切开了曹洪军阵,霎时刺个对穿!
“有进无退,有我无敌!”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流寇轻骑掩杀而至,刚刚被重甲铁骑冲击得七零八落的曹军将士还没有缓过神来,耀眼的寒芒顷刻间迷乱了他们的双眼,无数冰冷的屠刀在一片厉啸声中斩落下来。
“吼呀呀~~”
曹洪凄厉地狼嚎起来,手中长刀奋力斩出。
“铛~”
一声剧响,长刀狠狠地斩击在一名重甲骑兵的头盔上,那骑兵在马背上晃了晃,终于轰然一声倒栽马下。然而,曹洪尚来不及高兴,三支锋利的长矛同时突刺而至,毒蛇般直取他的咽喉,回刀格挡已然不及。
曹洪目光一厉,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堪堪避过三支长矛的突刺,身体已经来到空中。
冰冷的,毫无声息的,又一支长矛毒蛇般噬至,直刺曹洪胸腹,狂乱的神色自曹洪眸子里浮起,这厮仰天厉啸一声,竟以双手一把执住长矛矛刃,顺势一扯,手掌顷刻血肉模糊,可锋利的长矛也已掠体刺过,带飞了他的一片铠甲。
“膨!”
曹洪的身体与重甲骑兵的身体无可避免地迎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曹洪感到胸口猛地一窒、气血翻腾,再喘不过气来。骤然加剧的负荷令重甲骑兵的坐骑不堪重负,昂首发出一声悲嘶,前腿一软仆地跪倒,将马背上的曹洪与重甲骑兵狠狠地摔了出去。
不远处,曹艹、程昱及陈宫等人将这惨烈的一幕尽收眼底,莫名的震惊在所有曹军将士心底翻腾,曹洪的千余精兵就这么完了!短短的片刻功夫,就被八百流寇砍的落花流水,这~~是真的吗?
曹艹的小眼睛倏然睁大,凝声道:“八百流寇~真虎狼之师也!”
“孟德~~”夏侯惇略带不甘的嚎叫近在咫尺,“何故骤尔鸣金?”
程昱深吸一口冷气,凝声道:“夏侯将军,事急矣,可保护主公速速退走!”
“嗯?”
夏侯惇目光一凛,倏然回头,只见左前方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铁骑正气势汹汹地掩杀过来,那一片流苏在朝阳的照耀下樱红如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