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豪门大族皆有怨意,奈何朝廷是面上风光,实力不济,他们却也束手无策。那些有远见的人认为危机越来越近,可是他们又无法说服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主由明转暗,隐藏力量。这时,他们其中一个才智高绝的人便另出机杼,想到利用他们这些个人能够掌握的财力和人力,与身在明处的七宗五姓分离,藏到民间,这样一旦天下大乱,七宗五姓受到致命打击时,他们就能为七宗五姓存续血脉。”
雁九自豪地道:“这位智者,便是我卢姓中人,也是你我这一脉的卢姓先祖。你别小看他们依靠的只是个人的力量,七宗五姓的实力,若是集中起来,足以立一国亡一国,光是这些看出天下大势的个人汇集到一起的力量,也是不容任何人、甚至一个国家敢予小觑的力量。
到后来不出他们所料,大唐盛不过三代,随即乱象频仍,“渔阳颦鼓”、“安史之乱”、“光复两京,土地归唐,仕女金帛任回鹘肆意拿取三天”、“朱泌之乱”、“刘展之乱”、“藩镇割据”、“朋党之争”“甘露事变”、“李希烈之乱”、“吴济元之乱”、“京师三陷,天子四迁”、“人人易子相食”,一系列乱局闹得大唐日渐衰微,胡风越刮越烈。
大唐疆山取自大隋,但是自立国到亡国,哪怕国势最盛的时候也不曾恢复隋朝时的疆土和富强,此时更是被它一手养壮了的外族人将身上的肉一块块剜了去。辽东被粟末靺鞨人占领了,辽西被契丹人占据了,安西和北庭督护府被吐蕃、回鹘、大食人瓜分;河西、川西被吐蕃占领,长安以北、夏州、庆州被唐廷拱手送给了党项人,吐蕃、回鹘都曾攻陷长安,甚至小小的南诏国都消灭唐军十余万,两次占领成都。闹到现在,自秦汉以来的所有养马之地几乎全部沦丧于外族之手。
等到黄巢造反时,大唐根本无力平叛,于是又向沙陀人借兵,这一来引狼入室,沙陀人祸乱中原,十年立一国,三年立一君,一时诸国林立,战乱不休,什么都打破了、什么都扫光了,门阀氏族土崩瓦解,再不复当日风光。然而我卢氏先祖和其他各宗各姓的远智之士成立的‘继嗣堂’却因为以三教九流为外围,五姓宗亲为核心,隐身于民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当七宗五姓掌握的朝堂力量荡然无存的时候,‘继嗣堂’却在民间拥有了极大的力量,极其庞大的力量。他们拥有巨大的财富、完善的情报网,纵横交错的人脉甚至强大的武力。
继嗣堂最初成立的宗旨是为七宗五姓‘继嗣存续’,在中原一统、天下安定之前蜇伏民间,保存实力,并不公开真实身份。但是……”
雁九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说道:“但是……从‘继嗣堂’成立之初,他们就切断了与七宗五姓的关系,完全隐藏于民间,于七宗五姓之外另行发展出一股势力来。一百多年来,他们与七宗五姓完全没有联系,‘继嗣、存续’这一宗旨,已经被许多七宗五姓的后代子孙淡漠了。”
这继嗣堂的发展,和后来的青洪帮倒有某些相似之处,其实许多组织、宗教,在发展过程中都会渐渐迷失了最初的方向。要几百年后的子孙,为了几百年前的祖宗想要达到的一个目的,坚定不渝地继续走他们指定的路,的确有点强人所难。因为,人心是思变的。
雁九的目光变得诡谲起来:“那一代的七宗五姓家主里,最有势力、最有雄心的一位家主就想,他有没有必要为了恢复几个近两百年前的郡望、姓氏而继续隐忍下去,浪费自己父祖几辈人创造的心血?在这乱世之中,如果集中整个继嗣堂的力量,难道他不能自己打一个大大的天下?要存续一个血脉,还有比成为一个国家的皇帝更好的办法么?”
雁九继续道:“可是……七宗五姓的家主们并非都和他一条心,他们之中仍有人想秉承祖先的遗训,继续在民间隐藏下去;有人已不奢望恢复大唐初年时的门阀威风,只想要自己的庞大势力用新的身份延续下去;有人则希望扶植一个皇帝,自己则继续隐居幕后,想参与争天下的,唯有那位雄才大略的人。”
雁九略微一顿,嘴角抽搐了几下,又道:“可是只凭他一脉的力量,成功的把握自然不大。所以……他想集合整个‘继嗣堂’的力量。然而七宗五姓各自为政,要整合整个‘继嗣堂’的力量,那就得想个巧妙的法儿,把七宗五姓的主事人一网打尽……”
卢一生听到这儿,沉声问道:“这位雄才大略想做皇帝的家主,就是我们的爹爹?”
PS:清晨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