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忙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到一阵好笑,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应聘的,进门第一句话是,“我刚放出来,你这用吗?”
你从哪放出来的?监狱还是精神病院啊?
“老弟,用不着,你们家用人就用,不用也没事,不请我喝这顿酒我还能砸你家玻璃是咋地?老哥就是在里面素的狠了点,你请我也就厚着脸皮来了,妈的,八年了,都快忘了肘子啥味儿了!”
刘忙面前这人叫陈大全,28、9岁年纪,家里串店在门口贴了张招聘启事,就给这哥们儿招来了,进门先说,自己刚从监狱出来,要不是后面跟着一句,你这缺厨子吗?老妈真以为是黑社会来收保护费的,钱都掏出来了。这眼神,这肤色,这气质,不混黑社会真屈才了!
“慢慢吃,请你吃饭不是因为怕你,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而且厚道,我倒是愿意交个朋友。”刘忙笑答道。
“不是我厚道,丑话要不说到前面,回头知道了也麻烦,纸里包不住火!我就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用我,嫌弃咱就一拍两散!我就不信,凭自己的手艺,还吃不上口饱饭?”陈大全说着一仰脖,杯中酒一饮而尽。
“因为什么折进去的?”
“我家哥俩,父母没得早,我15岁就出来打工了,先当小工,后当厨子,我弟弟有出息,考上了北京的大学,8年前,那事过后弟弟就和我断了联系,我去找,他们老师、同学全说不知道,就好像世上根本没这个人一样。我一急,给了他们校长一个嘴巴子,好像耳膜打穿了,整整判了我8年。”
8年前?你在里面坐牢,我们在外面坐牢而已。陈大全,你虽然长得像黑社会,但你斗不过真的黑社会的。
“我弟弟,可能已经没了,这些年我也想开了,文死谏、武死战,他不怕死,那也算求仁得仁,死不怕,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那?人那?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连提都不敢提一下?”
刘忙听罢帮陈大全把酒满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一杯是敬烈属的。
“第二杯,这是敬你弟弟的!”
“第三杯,敬全天下和你弟弟一样的人!”
从监狱出来一个多礼拜了,陈大全处处碰钉子,哪怕是当个水案人都不要,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听自己诉苦,这三杯酒下肚,大老爷们儿的眼圈红了。
“没人用咱,咱自己开个店,怎么样?”
“咱?”
“咱!”
“就冲你弟弟,我和你合伙!”
开个串店而已,并不难,刚刚家里开了一个,所有流程都熟悉,找来茜姐,和全哥一商量,有钱有人,说干就干,想到开学后刘忙的生活重心就在郊区的虎石镇了,所以决定把新店的地址选在这里。
虎石镇因一块形似老虎的石头而得名,传说是飞将军李广曾射的那只石虎。这里地处盛阳市的北郊,距离市中心50多公里,原来是矿区,矿工家属和附近的村民都在此地定居,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可以按照东西南北分为四个区域,东沟、西岗、南市、北城,刘忙要去的矿务局中学就在北城,但要说繁华,还得在靠近盛阳的南市,这里毗邻城市主干道,而且几条小街都是虎石镇的最繁华的所在,当地人称“上街”一般都是指到南市的这几条小街上买东西。北城虽然叫城,也只是楼房多一些,相当于一些城市的老旧城区,看起来像是盛阳市的80年代。东沟严格来说还属于城乡结合部,而且感觉上更像是农村,西岗顾名思义,算是山区,也是矿区,住在那边的并不多。
刘忙先在南市附近买了套房,两室一厅精装的,70多平米,才花了不到5万块钱,算是给茜姐安排个落脚点,远远地躲开什么道哥的,也算得一清净。新店的地点刘忙很满意,也是一处类似于夜市的所在,紧挨着居民区,前面有120多平米的门脸,后面还连着个两居室,正好当后厨,还能富裕个员工宿舍。
房子租好,刘忙就把白茜和大全两人发配了过来,一个姐,一个哥,刘忙出钱,茜姐管事,全哥干活。全哥茜姐一人两成的股份,刘忙占了60%。什么装修、设计、采买、宣传,刘忙统统不管,美其名曰,我还是个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
陈大全在餐饮界摸爬滚打多少年了,这种小串店自然不在话下,茜姐虽然经验不多,但胜在会办事,店里杂七杂八的手续都是她跑的,换了身职业装,活脱一个“豆腐西施”。刘忙想当甩手掌柜的,可也没有那么容易,先是茜姐让“小秀才”起个名字,刘忙就干脆起了个牛b串店,解释店名意义的时候,一多嘴讲了点印象营销的内容,于是营销宣传的活计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茜姐和全哥兴高采烈的样子,刘忙很是满足。茜姐已经有了落脚点,全哥也直接在店里收拾出一个屋子当宿舍了,但刘忙不能夜不归宿,从盛阳市到虎石镇,一来一回,路上得花将近四个小时,应该考虑买辆车了。
前世刘忙虽然混得不得意,但也勉强算是有车一族,在拥堵的马路上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匍匐前进,却也甘之如饴,现在97年,马路畅通无阻,不买辆车真对不起自己踩离合那只脚!
之前和茜姐聊过在宝马里哭的问题,宝马已经买得起了,但如果买了,茜姐不会哭,估计哭的只能是自己,综合考虑了一下,刘忙最后提了辆黑色帕萨特,开着舒服也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