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锡林郭勒草原拥有本土的优良马种锡林郭勒马,在马场的抢点上,辽西马暂时也要为锡林郭勒马让步,毕竟辽西马在辽西、呼伦贝尔、兴安盟三大军牧局都拥有更为庞大的马场,所以在整个锡林郭勒军牧局,辽西马培育站总计保留了种马群也不超过四万匹。
中国马种业十年耕耘,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两个主要培育的新马种辽西马和东北挽马都已经成型。一路走过去,看着马场分开圈养的数千匹辽西马,宋彪的心情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齐灏借着这个机会和宋彪介绍道:“皇上,辽西马目前已经拥有比较稳定的六十万匹马群,按照现阶段的预估,大约在1915年之后,每年就能向陆军供应成年军马五万匹,1920年之后,马群规模大致能扩大到两百万的规模,每年可新供应的军马就能达到二十万匹规模,并且开始向民用马的方向扩大。从我们现在的观察来看,辽西马在蒙古高原和远东、宁夏、华北都拥有极好的适应能力。去年乘着设置西康省,军部派了骑兵北上康定,其中大约一千多匹辽西马,目前看来也是基本能够适应西康省的环境。从这个情况来看,我认为辽西马大致可以胜任在甘肃、宁夏和青海的作战,特别是青海的情况特殊一些,顿河马的适应能力已经略显不足。只是考虑以后继续上高原,恐怕还是要专门配属青海马。”
宋彪微微点头,他的计划基本就是在一战阶段乘着俄国、英国对疆省、藏省、尼泊尔等地无力顾及的时候,将中央政斧的行政管辖覆盖到藏省,势力范围则扩大到西亚,想要做到这一点,雄踞在青海、甘肃、宁夏、疆省的马家军就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所以只要一战开打,中央就要尽快的突然出兵铲除马家军,动作越快越好,否则,中央也没有必要如此抢速度的将铁路修通至天水和巴彦卓尔,马家军当然也知道中央的铁路一到,他们必亡的道理,一方面积极向华皇表忠心,另一方面又严禁铁路公司到西北进一步的勘探地形,疯狂阻止铁路的西进。
马家军并不能理解帝国的雄心,而且,他们的自身利益早已威胁到帝国控制藏省、疆省,长此以往,中国的疆域就可能被英俄瓜分掉藏省、疆省。
马家的这些人,身上流着汉人的血,干的却都是损害国家利益的畜生事,只为了一己私利,可要说到底,他们也都是当年左宗棠留下来的后患。
在参观了锡林郭勒的牧业工厂和育马所后,宋彪晚上就在军牧局这边住下来,遵照他的意愿,军牧局也没敢特别安排,只是准备了一个有火炕的房间给他。
汉人到北四省生活必然要面临生活上的很多不习惯,特别是早晚温差太大的问题,冬季更是冷的让人难受,暖炕肯定是必备的东西,只是和东北不同,这里的暖炕一般是用煤炭和马粪,三斤煤和七斤马粪就能保证一晚上的供热条件。
外面还是天寒地冻,宋彪就坐在房间里的大炕上,将王永江、齐灏和畜牧产业局的谭济伍三个人都喊过来,坐在炕上剥着花生喝米酒,一起谈着中国畜牧业的未来和发展之路。
谭济伍去年刚从美国和英国考察牧业回来,想法很多,此时也就是他谈的最多,宋彪和王永江就坐在旁边听着。
欧美国家,越是实力强大,牧业在农业总产值中所占的比例就会高,美国的比例大约是55%,英国则高达70%,所以英国当年搞工业革命的时候还有圈地运动,其实在整个欧洲都有圈地运动的爆发,德国、俄国、丹麦的圈地运动在19世纪才真正达到高潮,而捷克的圈地运动则是在这几年才开始发展起来。
随着中国毛纺业的发展,特别是东三省毛纺业和纺织业的急剧发展,在这一时期,中国也开始进入圈地潮,其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北四省禁垦令》和《牧业保护法》的推出,严禁北四省改牧为耕,原有已经开垦的耕地大部分重新恢复为人工牧场,少量保留耕地也只能种植和牧业有关的粮食作物。
包括像养蚕业,这也是畜牧业的一部分,同样是在《牧业保护法》的范围内,但为了同时保证江南的粮食产量,对桑树品种也在进行改良,以寻求在山地和丘陵地带的种植为主,也就是所谓林桑和湖桑的区别,生丝业随之继续向浙江推进。
对此,中央内阁政斧也促进国会通过了《林业保护法》,加强江浙闽徽赣湘粤桂黔等省和东三省的林业发展,以追寻果林、木材、茶树和药材开发为主。
所有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工业而服务,实际上也是一种新圈地运动。
工业对于农业的影响是巨大的,比如说中国纺织业的高速发展过程中,对于羊毛、羊绒、棉花、生丝、亚麻的需求量急剧增加,在华北、鲁、豫、苏北和东三省的辽东湾地区,农业部一直在积极推广新棉种,推广新的工艺和化肥,改善水利条件,不断增加棉花供应总量。
榨油工业对大豆、油菜的需求,砂糖工业对甜菜、甘蔗的追求,酿酒工业对高粱、葡萄的追求,食品工业对面粉的追求,饲料工业对玉米、豆粨的追求,要想避免经济作物发展过程中对粮食产量的削弱,防止粮食价格的增长,那就只能在粮食耕地不断减少的同时,不断推进水利、化肥和新耕种技术的发展。
这也是中央大规模借债发展水利的原因,必须增加水利,推广化肥和新技术,推广马耕、牛耕和机械耕种的范围,只有这样才能有效保证粮食亩产的增加,才能进一步保证工业对经济作物的庞大需求。
随着东三省、上海、武汉等地的化肥工厂大规模兴建,不惜代价从德国引入氨化工,中国的化肥总产量已经达到了130万吨。
不管名义上如何变化,背后都是圈地运动现象,其实都是为了工业服务。
听着谭济伍在这里讲述他所认识的中美牧业差距,宋彪慢悠悠的剥着花生,默默的倾听着,王永江显得很沉默。
等谭济伍说的差不多了,王永江才和宋彪说道:“皇上,帝国这几年在农业发展上下的功夫不可谓不大,只是和美国相比,咱们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政策局前段时间从美国和法国考察调研回来,同我说美国目前的人均粮食是1232公斤,咱们只有230公斤,我听了之后只有唏嘘感叹的份,特别是美国的农业机械的运用,目前大概是120亿马力的总量,平均每人133马力,这里面还不包含牲畜马力,咱们就算加上牲畜,人均也不超过3个马力,这里面的差距就更大了。所以,我和政策局的金鼎勋说他是给我找麻烦,这些数据一出来,咱们农业部这几年埋头苦干下来,等于是什么都没干,千里路遥遥,不知何年才能走完啊。”
宋彪倒是不着急,道:“慢慢来吧,你是农业大臣,身负重任。从燕京出来之前,我和唐总理说到内阁的事,我说现在就是几个内阁大臣最重要,农业、财政、工业、交通、水利。你们农业部是当之无愧的帝国第一内阁部,任务艰巨,咱们能挑选出来的一流人才都给你派了过去,你们农业部的外国专家局聘请的外籍顾问甚至不比工业部和国土资源部少。其实,我们换个角度看问题,正因为我们和美国的差距大,现在又盯着美国学习,他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他们有什么法律,我们就颁布什么法律,只要我们继续坚持学下去,我们的发展也会是更快的,我们进步的空间更大。”
谭济伍则道:“现在也就东三省能有资格和美国工农业比拼,条件好啊,按照东三省目前的发展速度,预计十年后就能是美国的工农业水平,到了那时候,咱们中国可就算是走上复兴的第一个台阶。”
宋彪道:“话是这么说,可关内关外差距太大也不行。咱们当初制定《耕地保护法案》,目标是希望控制土地兼并,确保每家每户都有一部分田地,所以各省都有权制定一个增产税上限,每户持有的土地超过一定亩数就开始增收增产税,关内一般都是在六十亩地的上限,东三省最低得十垧地,也就是150亩,话说回来,东三省每家持有十垧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往年,你在东三省有一百垧地都不好意思自称地主。咱们的情况特殊,农业人口太多,耕地面积平均值低,所以就只能这么办,尽可能让每户的土地都相对更为平均,逐步取缔大地主阶层,让农业累积资本向着工业流动,遏制土地兼并。现在回过头一看,关内关外不管是农业,还是工业的差距都在急速的扩大化,对于内阁而言,这样的情况是不好的,东三省要继续加速发展,同样的,关内也要抓紧时间追赶。”
王永江和谭济伍听着这话都没有说什么,说起来容易,不过是上下嘴唇这么一碰,实际办起来可是太难了。
为了遏制土地兼并和土地的相对均化,农业部已经借债成立了中国农业银行,在全国兴办农村信贷所,像小户农业发放贷款,帮助农户逐步从大地主阶层中回购土地。
总的来说,中国经济想要发展,工业想要扩张,农业就必须先发展起来,只是中国农业的发展又是最艰难的,也是空间极大的,既困难,又有希望。
宋彪不是总理,他对这方面考虑的并不是特别多,此时和王永江、谭济伍也只是随意的谈一谈,察哈尔省的生长齐灏就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太多话。
东北新政之时,东北发展就是学美国和德国,皇帝自东北入主天下之后,如今所推动的帝国新政,或者说是神武新政实际上就是东北新政的延续。
关于神武新政,宋彪在战略方向上简单的做了一个定义,那就是“灵活多变学美国”,完全学美国是不可能的,中美之间相似的地方很多,不同的地方也非常多,所以一定要灵活多变,继续借鉴德法英曰等国。
这几年间,派往美国和德法英曰等国的考察团很多,省长一级基本都安排过一次赴欧美的考察,中央政斧和各省政斧采取强势的新政问责制度,一切目标都是以学欧美为主,以此强行推动中国向前发展。
身为察哈尔省的省长,齐灏的工作压力相比其他各省要轻松一些,因为察哈尔省的农业和工业发展都是围绕牧业运转,而牧业正是他的强项,但他最大的压力是要承担着整个北四省的未来,以及安抚蒙民和巧妙增加汉民数量的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