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我们一起走,为了安全的接回沮渠菩提世子,我们陛下派了五千精锐来,钦汗城还有大量的民夫可以征调,安全完全不成问题。不过呢,你也知道你们不是魏国人,所以进了我们军中还是最好听我们的调令,否则产生一些矛盾,你们语言也和我们不太一样,来的都是高车士卒……”
素和君自来熟地和卫亢龙勾肩搭背,顺便不着痕迹地打探着卫城能有多少人可以用,孟王后一派控制的是那些州府等等。
只有这样才可以突破沮渠牧犍的封锁平安的回到姑臧城。
“素和使君!花将军!你们答应了大王要去姑臧商议两国交好之事的!”黄明仁见情况发展的这么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你们不可背信弃义!”
“对,是啊,我们不能背信弃义……”素和君摸了摸脸,笑着说道:“黄尚书,我们是准备去姑臧共商两国交好啊!这不是为了北凉王的王位为两位殿下做协调么?北凉只有先安定下来,我们才能放心啊,你说是不是?”
“你……你们……”
“来人啊,黄尚书似乎突然生了病,站都站不稳了,把他和其他几位使君一起请回营去!”
“是!”
“端方”的贺穆兰和政治手段还比较青涩的狄叶飞,就这么张目结舌地看着素和君轻而易举的结束了一场可能引出的大战。
就算灵州和鸣沙郡的势力不会同意他们就这么带走沮渠菩提,可是在听到素和君许诺会让沮渠菩提登上王位、而且还软禁了黄明仁等人后,自然就会明白魏国的立场,对沮渠菩提进入姑臧提供方便。
而且现在又不是大军压境,高车虎贲不过五千人,贺穆兰也只有两千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来“协调争端”的,而不是拿这个幌子攻凉。
莫说贺穆兰和狄叶飞张目结舌,就连刚刚从卫城出来的郑宗都满脸崇拜地看向素和君。
他自己最喜欢用“头脑”而不是武力来解决问题,对那种谈笑间仇敌变朋友的本事也十分仰慕。
郑宗知道自己的毛病,他不够豁达,而且为人也不太好,很难信任别人也很难得到别人的信任,如果说花木兰是他崇拜而且知道根本做不到的那种人,那素和君就是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这位年轻人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五六,既然有这样好的手段和风度,连卫亢龙这些暗卫都被安抚了下来,情愿接受虎贲军的指挥,只为了能知道沮渠菩提的情况,随时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再想到贺穆兰曾经答应回平城后会正式向这位素和君大人举荐他,而现在素和君已经在了,郑宗就忍不住激动的颤抖。
他已经看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一条路铺在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询问别人的秘密,刺探别人的*,可以享受地听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求饶声……
那些阴暗无法对人叙说的心理,在成为白鹭官后都可以得到宣泄。
只要他努力做个“好人”,用白鹭官的本事对付贪官污吏和坏人,就算手段再可怕再阴暗,花将军应该也不会讨厌他!
郑宗满脸幻想而满足地笑了。
“郑宗怎么笑的这么恶心?”
那罗浑有些汗毛直立地问了问身边的盖吴。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看着他对我素和使君那么怪笑?看上素和使君了?”
“你别吓我,白鹭官的手段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啊……”
因为卫城的王兴一直没有出现,郡中的守兵也就没有和魏国人产生什么矛盾,任由他们回到了大营没有阻拦。
沮渠菩提见局势完全安稳下来后,就请求他们把自己的姐姐放了。
这时候素和君和狄叶飞等人才想起来之前被一直拷问却不肯透露身份的那个女孩,一时有些无语。
他们的沉默明显让沮渠菩提误会了,脸色煞白地问道:“难道……你们把她……”
沮渠菩提眼睛瞪得浑圆,似乎贺穆兰只要一说是就直接抹脖子自尽一般。
“不不不,没有没有!”贺穆兰被他话中的意思吓了一跳,“她之前穿成男孩样子,又自称是郡守的儿子来行刺我,被白鹭官带去审问了,恐怕吃了点苦头,但性命应该无碍!”
沮渠菩提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了下来,连路都走不动了。
贺穆兰知道就是这个孩子让虎贲军死了两千人,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的行踪让孟王后杀人灭口,可看到这样的沮渠菩提,实在是讨厌不起来,干脆一把把他抱起来,像是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对于贺穆兰来说,年纪尚幼的菩提也确实是个孩子就是了。
“莫哭,莫哭,我们回去就把你姐姐放了,我保证她好好的……”
***
“谁叫你跑出来的!谁叫你投靠魏国人的!”
白马被带来后一看到弟弟就叫了起来,奔到他的身边胡乱摸着他。
“他们打你了没有?他们欺负你了没有?有没有?”
白马自己的脸上和身上还有伤痕,脚指甲和手腕间全是血,一进屋子却十分激动地检查着菩提的身体。
菩提一看到伤痕累累、连路都走不好的白马就“哇”的一下哭了,抱着白马哭的山崩地裂,江海倒转。
白马原本是个倔强地要死的孩子,见到弟弟哭的这么惨,再一想自己被几个混账看光了身子,还受了这么多苦,大拇指脚趾甲刚刚那个郎中也说保不住了,更是悲从中来,她本来还是个孩子,受了白鹭官一夜拷问,身体和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下子弟弟一哭她也忍不住开始大哭。
沮渠菩提先还哭的伤心,后来听到姐姐哭的比他还伤心,一下子倒收起了哭意,哭丧着脸求素和君和贺穆兰为姐姐找个好郎中疗伤,姐姐伤没好之前哪里也不去。
素和君已经和卫亢龙打听清楚了有那些州郡是支持沮渠菩提的,正想着趁着源破羌没有胡闹之前把沮渠菩提在平城来的使团手里的消息传播出去,再听沮渠菩提有些抵抗情绪,连忙哄小孩一般说道:
“之前不知道公主的身份,现在知道了,自然是不能怠慢。为了你们的事,虎贲军已经损失惨重,再耽搁不得了,这样吧,我会让白鹭官照顾你们……”
“你还敢让那些人碰我!”
白马尖叫了起来。
“我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素和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提到虎贲军的损失就是想提醒他们,他们其实对于魏国来说是有罪的,不要太过分,结果不知是白马故意装傻还是就是没听懂,居然还继续告状。
贺穆兰最怕和刁钻古怪的孩子打交道,狄叶飞更是冷哼了一声,抱臂完全不去理会她了。
几个负责审讯的白鹭官心中不安地看向素和君,怕他将他们处置了安抚这位公主,好在素和君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反倒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放心,这才压下心中的不安。
“可是使团里大多都是男人……”素和君伤脑筋地叹道:“你叫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伺候的人呢?”
“我要那个圆脸的人照顾我!他们喊他陈将军的!”白马眨了眨眼,看着手腕上的伤,突然说了起来。
“就是我在厕房里袭击的那个人!”
“不行,陈节是我的亲卫,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贺穆兰心中生气不安。
“而且你巴豆下的太多了,他现在根本照顾不了人,还要别人照顾。”
知道这个白马很可能是后来天台军里跟在盖吴身边的小屁孩,贺穆兰突然升起了警惕之心。
之前陈节就被这个白马折腾的可怜,而且白马好像还对陈节隐隐有了情愫。
那时候白马是流亡的卢水胡人没关系,可现在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还不知道陛下最后会如何处置北凉王室,但看赫连定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差,陈节和她完全没有可能。
再说这小女孩还是小学生的年纪呢,正是最残忍最无理取闹人生观完全没有塑造好的时候,要是把陈节坑了……
白马脸色一下黑了起来。
“我就要他呢?”
素和君看了看贺穆兰,又看了看白马,脸色为难。
在他看来,让陈节安抚这个小鬼几天没什么,最多是被捉弄捉弄,陈节武艺高强,不会有太多问题。
然而贺穆兰这般抵触,他作为好友也不好开口劝她。
“我照顾你吧。”
郑宗突然上前一步,笑着开口。
“我会卢水胡话,我听你鲜卑话说的很生疏,陈节和你交流肯定有问题……”
“离我远点,丑八怪!”
白马继续尖叫了起来。
郑宗一僵,像是被刺中了被刻意忽略的角落,不由自主地向着贺穆兰看去。
贺穆兰似乎是被她的没教养吓住了,竟开口说道:“孟王后如此英雄了得,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
这话已经很重了,可惜白鹭官之前折磨白马折磨的太惨,此时她心中只有满腔怨恨,听到后咬牙道:“我阿母怎么教我,不管你的事!我要像我几个姐姐,你们才真是倒霉呢!”
“兴平公主比你可人多了。”
那罗浑小声嘀咕。
“陈节不可能,郑宗是我的译官,也不会照顾你。你可以在卢水胡人里挑几个合适的。”
贺穆兰下了决定。
“我们可以在下个郡府里为你采买几个女仆,但现在没有女人伺候你。”
“那她呢!”
白马指着狄叶飞。
“你不是说没有女人吗?你还不是随身带着美妾!”
“噗!”
素和君捂着脸喷了。
郑宗使劲瞪她。
什么叫美妾!
“我是高车虎贲左司马,是男人。”狄叶飞没好气地哼出声,“你要我照顾你?只要你有胆子,我无所谓。”
见到姐姐开了个口,把魏国重要人物全部得罪完了,沮渠菩提拉了拉她裹着地斗篷,歉意地开口:“我们没有什么要求,我只希望能早日见到我阿母,请问她在哪儿?”
“在安全的地方。”
素和君高深莫测地回答。
“这一点你们放心,她没有事。”
源破羌也不会让她有事。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是惊疑,竟有些不敢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