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破羌送的是真正的马铠,但越影穿不上。
先别说它如今才三岁多,刚刚到可以骑乘的年纪,它是一匹大宛马,长于速度,体力却不够好,这是它的缺点。
但枣红大马就不一样,它是类似于后世蒙古马的前身,而且比种族里其他的马都要高大,脖子也粗壮,适合披甲。
贺穆兰一下子就有一匹具装马,又有了越影这样爆发速度极快的神驹,就凭借这两匹马,也足够配得上虎贲将军的名声了。
因为源破羌对她送了重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练兵拖上贺穆兰的事情,贺穆兰也不好意思再有意见。马铠比人的铠甲还贵,手艺好的工匠很难得,看源破羌送的这幅铠甲的花纹,应该是昔年他从南凉带出来的旧物。
这本身就有纪念意义。
若干人对贺穆兰如今的成就十分羡慕,他是侍官,等熬上几年资历,古弼一定会举荐他去当官的,但他莫名的觉得若是跟着贺穆兰等人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说不定人生会过的更有意思。
这便是他的矛盾之处。在没去古弼身边时,他觉得一天到晚拖贺穆兰的后腿,沙场上拼杀也学不到他想学的东西。但真到了古弼身边开始学习各种东西的时候,又开始怀念当年在战场上与子同袍时的经历了。
“回去好好当你的侍官吧。”贺穆兰一推他的脑袋,“说不定以后你会当个太守什么的,若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岂不是坑害百姓?”
“火长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我可以当上太守?”在大魏太守品级已经不低了,这种话自然是对人的夸奖。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贺穆兰笑着打发了若干人,让他高高兴兴的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但左军一直在大练兵,右军和中军也是一样,所有人都卯足了一股劲,拓跋焘没事就带着人在营中巡视,弄的人人都警醒了起来,即使有些想要偷懒的,也怕被拓跋焘用鞭子抽。
贺穆兰有时候也挺想知道赫连定到底怎么样了,赫连明珠和赫连定见面后有没有抱头痛哭,但对她来说,这种事和她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关系,也就偶尔想一想而已。
但很快的,和她密切相关的事情就发生了。
狄叶飞又派人回来送了新,柔然王帐生了乱,吴提失去了左大都尉和左帐将军,实力大减,和其他王子争了起来,又有柔然的右贤王郁久闾毗在其中挑唆,今年柔然没有什么能力再南下了。
而且信中还称,右贤王将狄叶飞错认为高车的重要人物,想要高车部落集体叛逃出吴提的部落,归入他的营下,他愿意提供庇护和方便。
这简直就像是刚打瞌睡就被人送了枕头,就连听从素和君劝说派出这一支高车人的大将军拓跋延,都惊讶至极。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等高车部族那边的消息一回来,我们就立刻出征!”
拓跋焘兴奋地对帐中黑山大将们说道:“这个狄叶飞,一个人抵上千军万马!蠕蠕自己哪里有什么后勤补给,全是靠压迫周边的小族掠夺,我愿意将柔然的土地和北魏的土地封赏给他们,他们做奴隶这么久,一定会奋起反抗!”
他似乎已经想到十几万高车部族南下归附的样子,笑意怎么也挡不住。“王叔真是有先见之明,高车若真能帮助我们,柔然今年之内一定能破!”
此时帐中人人欢欣鼓舞,还未出战,先杀了鬼方,现在又有柔然内讧,原本不被他们重视的高车顿时成了秤杆上的秤砣,偏向哪边,哪边就胜利。
相对于欺压了他们近百年的蠕蠕,如今正在崛起的魏国明显是个比柔然更好的选择。
更别说,高车人的祖地在魏国境内的敕勒川!
“陛下,这便是天意要让我们大魏赢了。”
崔浩也笑着附和,“只是那位狄小将军毕竟远在柔然,消息不通,高车人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依我看,与其被动的等着高车人的消息,不如我们分几路并进,各路大将越大漠而击之,沿路扫荡蠕蠕的部落,在柔然王庭附近会师,一举攻破王帐,各位觉得如何?”
“我派出高车士卒时,狄族长曾说,高车人若不送走老人和孩子,是不可能同意一同出战的,狄叶飞若是联络到了高车人,还得想法子畅通一条道路,护送高车人南下。”
拓跋延想起素和君的叮嘱,继续说道:“此人必须得通晓高车语言和蠕蠕的语言,能够随机应变,否则这么一支队伍南下,一定会引起蠕蠕们的注意。”
“高车自己没有人能护送吗?”古弼不同意拓跋延的看法,“若是我们分兵去迎接高车的老弱妇孺,那岂不是要分出一支大军来?如今北伐柔然,速度一点要快,否则到了冬天,草原再无水草,冬日又酷寒,不利于我们长途作战。”
拓跋延似乎也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只是皱着眉头阴沉着一张脸。
“要去迎接的人还是得有的,否则会寒了高车之心,不如让西边出击的将军到时候分兵一部分去护送高车人吧,等到了我们的大帐之后,再返回联合高车部族背后一击!”
崔浩想了想,又说道:“如今已是四月,柔然一到十月,连兵甲都要上冻,我们必须在十月前攻克柔然,否则对我们不利。这样一算,我们这个月就必须出发,五月到达漠南安营扎寨,以作后方补给,然后继续推进。”
拓跋焘一贯信服崔浩的话,就在帐中命令太尉长孙嵩、卫尉楼伏连镇守京畿,保护平城;拓跋延率领黑山大营半数人马继续镇守黑山,以防西边的夏国和北面的柔然趁机进犯。
顾及好防御之后,拓跋焘命司徒长孙翰领黑山大营的右军和左军由西道向柔然可汗庭,而他自己率领黑山大营中军和羽林军由东道越过大漠,合击柔然可汗庭(今蒙古国哈尔和林西北)。
贺穆兰一听这安排便心中大定,这安排和前世并无差别,花木兰原本就是西线的人马。那时大檀往西逃走,拓跋焘率军到达西线的涿邪山之后就停止了追击,结果中了埋伏,更没有继续追赶。
花木兰东进遇到溃逃的大檀,连破七大将,差点生擒大檀,只可惜当时花木兰担心拓跋焘的安危,王帐虽破,却没有抓到大檀。
也就是那一战,作为先头部队的丘林莫震中了埋伏战死,拓跋焘后来追悔莫及,若是继续西进追赶溃逃的柔然大汗而不是原地驻扎,一来不会中埋伏,二来也就全部平定了柔然了。
可如今,丘林莫震还不知道在哪里。
这位后来是右军的抚军将军,照理说,拓跋焘赐封源破羌为左军将军时,应该同时让右军的抚军将军由丘林莫震担任的,可如今丘林莫震还在羽林军中,而左军和右军却被分给了长孙翰带领。
在黑山大营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北面的柔然屡次侵犯,都是靠当时还年轻的长孙翰抗击的。他原本是平北将军,镇守北方边境,柔然人至今一提起“长孙将军”都很畏惧。
夏鸿和原本的左军镇军将军都是他的老部下,黑山大营也多有他的部将。
后来先帝去世,太子拓跋焘继位,长孙翰奉召返回京城,加赐平阳王,在云中之战的第二年十月北伐柔然,因功被封司徒,打的柔然惊惧北逃,夺了黑山外大片土地和牧场,便宜了黑山大营。
至于后来拓跋焘下令攻打夏宫,长孙翰也随之前往,他虽不在镇守边关,在四国之中也颇有威名。
长孙翰已经是平阳王兼司徒,后来权倾朝野的崔浩也是这个官职,可见如今长孙翰文武双全,有多受器重。
左右军被分给长孙翰,再加上他原本就领着的人马,西线的人数已经不比东线少,拓跋焘所带的中军和羽林军甲胄齐整,又多是鲜卑大族的家将家兵、或北方汉阀的强宗子弟,兵强马壮忠心无比,自然是留下拱卫王师。
拓跋焘下了令,便有使臣去平城和黑山城传令,长孙翰攻打完夏国后刚刚回到平城没多久,前段日子奉召来黑山,想来如今已经快到了。
就在贺穆兰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丘林莫震没有成为右军的抚军将军时,夏鸿麾下的副将,右军的抚军将军突发恶疾,不可能再领军作战了。
右军的抚军将军是一位老将,一直辅助夏鸿练兵和管理军务,他一死,人人都以为王猛就会接替这位抚军将军的位置,结果第二天拓跋焘下了旨意,派来了一位陌生的将军,接替了此位。
来者正是丘林莫震。
如此一来,右军有丘林莫震,左军有源破羌,中军有库莫提,都是深受拓跋焘器重的年轻将领,而且对拓跋焘忠心耿耿。
拓跋焘此人粗中有细,在三军之中都留有心腹,一来防止日后生乱,二来有心腹在军中,若真有偏袒或苛待之事,很快也能上达天听。
只可惜了王猛,夏鸿身边这位抚军将军并无什么才能,他留着他的位置,原本就是准备给攒够军功的王将军顶上的,结果突然空降了一个新将,抢了王将军的位子不算,临时多个不熟悉的副手,让夏鸿更是头疼。
唯有贺穆兰又是高兴又是遗憾,情绪复杂。一方面,她知道王将军颇有大才,最适合做这个位置,可一方面,她也知道丘林莫震清正严明,而且他入了右军,她也许还能间接救他一条性命,对此也颇为满意。
是以右军中人人都有不满的时候,只有她似乎对外界毫无所动,继续做她的事情。
王猛的人缘和威望太好,丘林莫震刚到了右军就受尽了白眼和排挤,后来还是王将军亲自出面,表示愿意辅佐好右军这两位上将,这种排挤才少了一点。
大概是因为贺穆兰之前没做出什么让丘林莫震穿小鞋的事情,某一日她去大校场练兵,正好遇到丘林莫震,竟约她休沐之时去黑山城的酒楼坐一坐。
此时的丘林莫震二十有七,因为父亲有功战死而入的羽林军,后来升做羽林郎,在朔州之战中立下不少军功,得了拓跋焘的看重。
如今他正是青壮之时,花木兰下半年才满二十,真正是一员小将,他这般折节下交,贺穆兰不能推辞,便约了下次一叙。
眼看着北伐已经提上了日程,远在高车的狄叶飞,则已经抵达了金山会盟之处。
狄叶飞要去的金山,属于南麓,位于柔然西南,所以他们走了两个多月,这才从黑山大营到了金山附近。
他身为北魏的使臣,又是高车最大种族狄姓阿其火的后人,带着给高车的希望而来,自然一到高车,立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按照高车人的规矩,每年春天的时候,柔然北面和西面的高车部族便会向金山进发,在山脚下会盟,换取各自需要的东西,男女也在此时结下鸳盟。
高车同部落间很少通婚,多是和不同部落通婚,以确保产下健康的孩子,春天是万物繁衍的季节,不但牛羊,就是人在此时,也是春意融融。
狄主真的部落就在天山的东北,又是吴提的领地,被压迫的厉害,早就生了叛逃之意,同为狄姓的同族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却没想到他居然真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决心,真的带着族人整整走了半年,避开柔然的骑兵,投奔了魏国。
狄叶飞带来的使者里一般是高车的士卒,一半是狄主真带来的部落中自愿前来的部民,他们先是找到了其他狄姓部落的族长,将狄主真已经顺利南下的事情告知,再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愿不愿意南下。
大部分人都是很谨慎的态度,对于南下的事情还在观望,只有阿其食的部落明确的肯定了他们愿意南下。
阿其食是狄姓部落负责狩猎和制作食物的部族,所以被柔然人压迫的也最为历害。他们会在草原里挖掘一些可以吃的根茎,也会制作风干的肉、用动物的内脏制作一种肉肠,用于保存肉类。
这种保存的习惯,原本是为了让高车人在食物富足的时候储存食物,以待没有食物的时候食用的,结果柔然人就把阿其食这支当成定时扫荡的对象,近几年来,这个部族竟然开始饿死人了。
阿其兵虽在观望,但对狄叶飞很亲热,想来心中不是不心动的。狄叶飞只好带着阿其食先从小的部落下手,争取他们的归附之意。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高车人里会不会有人告知柔然人消息,所以狄叶飞只能掩藏身份,只拜访各部落的长者和族长,送给他们来自南边的盐和茶等物作为礼物,想法子争取他们的支持。
狄叶飞走时,狄主真嘱咐过他,狄姓部落并不难办,一旦有人开始跟着他南下,必定就有不少人也随从一起南下,比较麻烦的是高车人的斛律氏和袁纥氏,这两姓若不同意归附,至少有一半高车人不可能帮助魏国抵抗柔然。
狄叶飞此行的最重要目的不是带走高车的老弱妇孺,而是要带领高车人对柔然反戈一击,他自己并没有多少人马青壮,只能靠这些高车部族支持。
不过狄叶飞一点都不担心。游说这种事,被游说者一定是倾向于能获胜的那一方,他出行时,花木兰信誓旦旦北伐之时不在四月就在五月,那他不过再呆上半月,就能听到南面来的消息。
一旦大魏的兵马势如破竹,这些高车部族就会主动找上他,要求合作。如今他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虽有狄主真之事在前,但想要获得所有人的支持,想想也不大可能。
他只要人在这里,便是最好的旗帜。
来自大魏的旗帜。
所以狄叶飞也不着急,每天在金山下东边逛逛,西面看看,由各部落的族长带领着结识新的朋友,大致了解柔然和高车的情况,同时也向他们介绍魏国的局势。
因为狄叶飞长得实在太好,这长相也很唬人,自然大受欢迎。
高车人能歌善舞,喜欢漂亮的美人、喜欢歌唱得好、能够舞蹈的人,往往一族的族长并非最强大的,倒是杰出的同辈之中长得最好,最懂得生活的人。
狄叶飞的母亲是西域的歌者,他也会唱不少动听的歌谣,也许是在高车人这里他不需要一天到晚寒着脸,抵抗别人如同看女人的表情,狄叶飞的坚冰也像是被这草原的春意给融化了,更加动人心魄。
斛律氏、袁纥氏和狄氏的天穹庐每日载歌载舞,在金山上取煤的族人一日不回返,他们就要在这里呆上一日,直至熔炉燃起,开始锻造一年用的铁器。
狄叶飞虽然是“阿其火”,却一点控制炉火的技能都不会,好在自从他的祖上被掳走到了魏国以后,控制炉火的本事由掌管知识的阿其真部族教给了另外一支狄姓。这支狄姓也是狄叶飞的近亲,狄叶飞如今便是住在他们的部落里。
这一夜,斛律氏又点了篝火,想要同欢,便请了狄叶飞和他的同袍们一起前去参加晚会。
等到了那里,狄叶飞才赫然发现,这晚会不是别的,竟是斛律氏的女子准备相亲而设的。除了狄叶飞和他这群人,还有其他部族里的年轻小伙一起参加,围着天穹庐外好几圈。
斛律是大族,女子也多,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而坐,男子们上前表现自己的各项本事,只要有姑娘看中了,当晚便能成就好事。
若是一个男子得到好几个姑娘的欢心,那男子就有福气了,女人们为了男子选择自己,也会表现出自己的本事或长处。
狄叶飞虽是高车人,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后来去的黑山大营,是个连女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一时间,同来的火伴跃跃欲试,狄叶飞却没什么兴趣地坐在原地,看着同袍们跳入中间或摔角、或高歌。
这些家伙,辛苦了几月,到了这里开始放纵起来了!
他笑了笑,撑着脑袋看他们摔角。
没过一会儿,几个同袍就被属意的少女看中,起身牵走了,狄叶飞坐了一会儿,他身边竟空了,只剩他一人。
这样就有些尴尬了,狄叶飞站起身子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刚刚连摔了三人的高壮汉子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伸出一只手……
斛律蒙是斛律氏族长的幼子,因为生来就壮,等长到十六岁,倒比他的哥哥们都长得要老成些。
高车的男人十六岁就能参加这样的“晚会”,斛律蒙虽然刚刚十六岁,但他长得催熟的脸倒是占了便宜,没给人留下“胎毛都没有干”这样的印象。
此次他是陪着自家的姐姐们来的,因为他的摔角功夫好,两个姐姐千叮呤万嘱咐,若是有难看的男人选了她们,他就要上去把他们摔倒,好让他们知道斛律氏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求到的。
斛律蒙是听话的弟弟,放倒了好几个没看清斛律姐妹真面目的男人。
“所以男人嘛,都只知道看脸,那两个凶女人,有什么好……”
斛律蒙正在自言自语,却突然看到了独坐一旁的狄叶飞,那沉静的侧脸一下子就撞入了他的心扉,让他傻乎乎地走了过去。
被家中母老虎们管的死死的斛律蒙,从未接触过这样“安静”的女子,更美好的是,这样美的女子,身边竟然没有兄弟把关?
他走到近处,再看到抬头惊讶看他的狄叶飞,心中嘭嘭嘭跳的更厉害了。
绿眼,冷艳,充满异域风情。
走进她身边,甚至闻不到高车女人身上常闻到的牛羊气味。
高车女人负责挤奶、放羊,时间久了,总是有一种萦绕不去的气味,往日他闻得惯了,并不觉得有这种味道有什么,可这个女人身上一点奶味和膻味都没有,反倒让他顿时觉得身边的空气为之一净……
“你……你好,我……我是……”
斛律蒙结结巴巴地伸出手,想要邀请狄叶飞同欢。
“我,我……打败了三个人,能……能……”
狄叶飞莫名其妙地站起身,待听到他的话,心中了然。
大概他在族中比较厉害,赢了几战后无人应战,也没有姑娘挑选他,他只能找对手邀战以吸引姑娘的注意了。
难不成他长得柔弱,看起来像是个好对付的,柿子捡软的捏不成?
狄叶飞挑了挑眉。
右军中多有杂胡,摔角平日里也是经常玩的,他们火里有花木兰那个强人,同火几个每日被摔来摔去,人人都有一手摔角的好本事。
这黑脸汉子看起来憨厚,想不到也是蔫坏的,只是想挑软柿子吃,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狄叶飞最恨别人因为他的脸看不起他,想给这汉子一个教训,便点了点头。
那汉子见狄叶飞点头了,从额头红到脖子,似是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什……什么,你竟同意了?!”
‘还在作态。’
狄叶飞心中冷笑,却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里不行,你跟我来吧。”
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那汉子露出一个像是少女怀春一样的表情,惴惴不安地跟着狄叶飞,好像没明白为什么能同意,就连对面也有几个女人惊讶地站了起来,像是看到鬼打架一样。
狄叶飞带着那汉子走到中间比斗之处,颔首道:
“就在这里吧。”
“哈?啥?”黑脸汉子早就已经变成了红脸汉子,再听到狄叶飞的话,已经不是受了惊吓,而是魂归天际了。
“这……这这这这里不好吧……我我我……我有些接受不了……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去个隐秘的地方啊!
我我我还是第一次啊!
一时间,四周的口哨声,欢呼声不断,还有人大叫着“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