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昨日下午寻衅不成,刘于安担心刘猛再来惹事,就把一双儿女送去了相隔不远的堂亲家中,这下连刘家的孩子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形。所以此事极为蹊跷,老朽想来问问花大人,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之处……”
“我知道了。”贺穆兰点了点头。“那刘于安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还停在刘猛院中,等候虞城县衙的差人前来,不曾搬动。”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去案发之地看看吧。”
“木……你要做什么!”袁氏紧张的抓住女儿的袖角。“刘老汉既然是来了解当时的情形的,你把当时的情况和他说了就是,家郎求亲不成就是没有缘分,你何苦要趟这场苦水!你又不是差官,去案发之地能看出什么,人都死了,还能说话不成?”
贺穆兰苦笑一下,她没法解释因为自己的职业操守,根本见不得这种简单的案子变得复杂起来。
“阿母,死人真的能说话的。”
袁氏一怔,不明白女儿说的是什么。贺穆兰趁机拉出了袖角,往后退了几步,给袁氏和花父跪下行了一礼表示歉意,这才站起身准备出门。
那刘乡长看了此情此景,又听到贺穆兰喊袁氏“阿母”,心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下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上下不停的扫视着贺穆兰。
这……这人真是女子……
这般凛然傲骨,不卑不亢,真是女人?
难怪人人都称她“女英雄”,头人也对她恭恭敬敬。
若真有女人能够立下赫赫战功,怕也只有这样的了吧!
贺穆兰昨日斩钉截铁的告诉了刘家那位想娶花木兰镇宅的男人,她的堂妹“花木兰”是不会嫁给他的。
结果今日他就出事了。
若说贺穆兰一点都不动容,那一定是假的。花母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做不到。
更何况,“花克虎”已经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去了。等虞城衙门里的衙役和仵作一来,她一定会作为证人去升堂的,到时候“花克虎”是“花木兰”就怎么也瞒不住了,毕竟头人知道她的身份,而花克虎还在六镇帐下练兵呢。
“花家阿母,你放心,我与花将军同去,必不会让他们造次。”一身鲜卑装束的中年头人见花将军的父母有些担忧,对着花父花母承诺道:
“此事攸关花将军名声,我会谨慎对待的。”
“如此有劳了。”
花父对头人行了个军中的抚胸礼,看着自家女儿和他们一起出了门。
因为不是小事,贺穆兰从屋后牵出了她的宝马“越影”。这是一匹全身漆黑的大宛良马,是花木兰的爱骑,如今由花小弟在照顾。
贺穆兰翻身上马,头人紧随其后,那刘老汉由头人的一个仆从带着也上了一匹马,一行人驾着马朝着刘家集而去,惊动了花家周边四邻不少乡人。
花小弟从贺穆兰出门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姐姐的背影看着,内心在挣扎要不要跟去。房氏见丈夫那个样子,心中实在是烦闷,忍不住讽刺道:
“你就知道睁大眼睛看!家中竟似一个成年男人都没有了一般,还要一个女儿家去看那种肮脏的东西!”
“我二姐从军十二载,哪里会怕这个!”花小弟低了低头,“我因为是不知道我二姐要做什么,所以心中担忧。”
“担忧你就跟去啊!家里又不是没有马!”
鲜卑的军户人家还要负责给军中养马,花家除了花木兰带回来的良驹“越影”,还有两匹军马,由朝廷拨送粮食驯养。虽然不能买卖,暂时借了骑一下还是可以的。
花家小弟被自家婆娘一阵呼叱,心中也升起了怒气。
她家二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代父从军。虽然说如今回了乡里,但难道就因为她回了乡,就真的能甘愿相夫教子嫁个普通人做续弦不成!
他每天看着父母天天为姐姐的终身担心,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很。
像这样的女子,需要嫁人吗?她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能做了!
那些男人连打架都打不过她姐,日后若有贼寇,难道还要她姐姐护着丈夫不成!
若是担心没有后嗣,他日后和房氏生的儿子过继一个给姐姐做儿子便是。
只是他口拙人笨,肚子里有话倒不出,这些想法也就无从和父母妻子说起。
她二姐明显是不愿意嫁人的,等他阿母死心了,他再提便是。
如今他担忧归担忧,像他二姐那样久经沙场的人物,必定有她自己的谋划,这才有自信前去看看究竟,他上去干嘛?献丑吗?
他连死人都没见过,到时候要是腿软,才真是给二姐丢了人了!
房氏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埋怨他不像个汉子,袁氏倚门伸长了脖子往外望,似乎这样子就能用眼神劝住了儿媳妇的嘴似的。
花父在屋里听得烦躁,终是大叫了一声:
“木托,跟去看看,有事也好照应一二!”
花木托一愣,回身想要确定,房氏却一拉花木托的胳膊,把他往马槽那边拖去了。
不就是个死人嘛,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