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菇在闽北闽西赣东南一带的产量并不低,但是,王况恰好知道,除了这一带外,其他地方再也没有了,也就是说,要红菇,你就得来建州,所有菌类中,红菇的味道是最为独特的,找不到替代品。。
这么多的产量,要是全由建州一带消化,肯定价格上不去,但是要是分摊到全天下去,那就根本远远满足不了需求,不然后世也不会让王况见识到红菇从十几二十年前的十几元一斤一路飙升到几百一斤了。
这也是王况偏偏要选在山上红菇所剩不多的情况下才开始收的原因之一。第一是控制当年的产出,产出少些,留一年的时间让外地客商去宣传去销售,等到明年,来收的客商就多了起来,价格也就不会波动那么大。即便是价格会比今年低一些,但再过得几年,还是会回归到正常的价值上的。
至少,抛开红菇本身的高营养价值不说,就算是现在的唐人没认识到红菇的营养,但是红菇烹出的汤可是红的,不是浅红,而是大红。仅凭了这一点,王况敢保证,只要自己今后稍微用力一点去推广红菇代表喜庆的概念,不用几年,全大唐但凡是喜庆的宴席,这红菇就少不了。
四百多斤红菇,也让富来商行赚了十几贯钱,其他酒楼食肆客栈多多少少的也赚了点,都是跟着富来商行,二十文收,五十文的卖。多的,也赚了几贯,少的也有一贯两贯的。
红菇和苦菜干的横空出世,更坐实了王况生就一双点石成金之手的说法,往常无人问津的山野东西,小东家只一转手,就带来如此丰厚的利润。大家都深信不疑,以后,这个灶神星君下凡来的小东家,还会搞出不少惊喜给建州人,估计还都是和吃的有关,不然的话,怎么叫灶神呢?灶神么,那就是管吃的。
果不其然,九月,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在建州飞快的流传开来,唐兴慎家,这个和小东家一直走得很近的原本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家族,今年的稻米产量翻了一番上去,并不是他们多了田地,也不是他们多派了人手。还是和去年一样多的田地,还是和去年一样的人手,还是和去年一样的照顾,只是把稻秧插密了些,地犁深了些,每茬秧苗的植株数多了些而已。
这些可不是谣传,慎家收割当日,建州许多大户人家懂农耕的管事都在场看着的,事前他们也下过田检查,并没有人为的做假痕迹,慎家所有的田里,都是一般的密集。
不光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人在,连使君和建州的地方父母都在场的,在那么多人的监督下,现场收割,现场称重,没晒干的毛重都到了亩产五石多快六石了,要是晒干了,去掉三成的水份,那也有一亩也有四石多。四石啊,那够个成年汉子一年的口粮了,这岂不是说,若是加上赋税和地租,只要人均有不到两亩的地,这一家子一年的口粮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这还没包括了种在田埂上的豆啊,米仁啊什么的呢。还有那些山石地缝隙里种的番薯呢?如果这些都算进去,那么只要人均有一亩地,再加上开些荒芜的山石地来种点番薯,那就不用挨饿了,以后,家家都能存余粮了,只要能保住连续三四年的丰收,那么,哪怕来个大旱或是大涝一年颗粒无收,也是不用担心的。
如今,有哪家有田的人家,人均不超过几亩地的?田地多的,人均都有十几二十几亩。基本上,就算把整个建州人都算了上去,不管有田没田的,人均耕地也不止三亩。换言之,如果全州都按了慎家今年的耕作法子去劳作的话,加上在田埂上也利用起来,荒芜的山石地也利用起来,刨去上交朝廷的纳粮赋税等等一切开支,建州还能存下一足年的余粮还有多的。
假如建州人口再增一倍,那么还有那些个杂草丛生的荒地也是能开成耕田的,根本不用费那么的辛劳去毁林开地,也是绝对可以满足需求。
人口相对于一个地方的重要性,在场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不明白的,有人,你就有劳力,你就能大兴水利,能大动土木。不管做什么,只要人多,地方父母振臂一呼,若是勤勉的,自然是从者云集,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好呢?。
以前,因为亩产不高,而一个劳力能做的也是有限的,一个人,撑死了也就只能照顾那么点的田地,为了温饱,通常都是非常的辛苦。现在,如果这样的产量不是特殊的,是以后都能常有的,那么一个人照顾的田地也就不用再那么多,随便就能填饱了,也有就了更多的时间来做点其他的。
换句话说,如果再补充了人口进来,帮着分担了照顾田地的工作,那么,每个人能空闲下来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想要开个渠啊,修个路啊,架个桥啊什么的,也根本不用派什么徭役了,管他吃就行。
要知道,派徭役那是地方父母最不愿意干的活,农户们本来时间就不多,要照顾田里,你这一派徭役,不就是让人把田地荒了疏于照顾么,这可是个得罪人的苦活,如果这建州要不是有王况的号召力,想这么快的就基本把路都修好了,那可以说就是痴人说梦。
以前,因为产出不多,所以,外地想要迁来建州的并不容易,你来了,你就要占用一份农田,就要分了些产出去,人是多了,可地并没多,即便是不占原本的农田,你去开荒,要将地养肥,也要好多年的时间,这几年里,官府和邻里总不能看着人饿死?
所以,除了投亲靠友的能被批准外,基本上,就算是官府同意,乡、亭、里也是不大乐意的,会排挤的,这个,恰恰是朝廷要严格的盘查行人,查看路引的原因之一,需要路引,固然是怕什么流寇啊什么的,但另一个原因就是控制了人口的流动,不然大家都涌到富饶的地方去,那再富饶的地方,田地也是有限,被这么一分摊,恐怕就要变穷了。
所以,普天之下,人口之于地方父母而言,是又怕又爱,怕人多,地不够;又怕人少,许多事情做不起来。
现在好了,人再来得多,也是不怕了,只要慎家的法子是可以推广的,是证明了不是特例,那么,以后建州,就再也不是那个物产不丰,地广人稀的蛮荒之处。自今之后,只要有愿意移居到建州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建州都将敞开了大门的接纳。
黄良也明白,今年是慎家的粮食大丰收,明年后年是全州大丰收,再过个年把两年,恐怕是江南都会如此,等到了那时候才来放开迁移限制,怕是早就被其他的州县半路截去了,建州要广纳人口,最多,只有三年的时间。
眼前的光明大道陡然的明敞了起来,再是无能,再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官员也看清了这一点,一时间是信心倍增,确切的说,是以百倍增的。全都精神抖擞了起来,心下发狠,咱也得拼一拼了,有宣德郎这么好的引路人在,要再混不出个人模狗样来,怕是都要被族人戳了脊梁骨骂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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