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旁人不理解王况为什么要把蒲熙亮拉进来,平白送个大功劳给他,但是林明和黄良却是能理解,在听了王况的打算后,都拍手称善。
王况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做给朝中其他人看,你们看,凡是真心和我王二郎交好的,不管他以前是怎样对我,只要能改了,态度端正了,我王二郎必定将大功劳送上,你们也看到了,我王二郎送功劳可不都是送给自己的亲友的。是要选择和我王二郎交恶呢,还是要大功劳,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这就好比说,落水狗若是上了岸后,不再甩王况一身臭水,而是低眉顺眼的,那么这落水狗就不打了,若是说这落水狗还不知悔改的话,王况一样下手不留情,只不过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活动,上不得台面罢了。
虽然这样并不能杜绝所有人都不和王况做对,毕竟有些人就是没来由的看你不顺眼,看不得你好,或者说,王况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断了人家的活路,如果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断人活路的话,那这样的仇恨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化解了。
不过,这至少能最大限度的将一些威胁扼杀了,也能将一些中间派往自己这边稍微拉近那么一点点,只要朝中多数人都愿意帮着自己,那么以后行事也就少了许多阻碍。
所以,王况并不吝啬送些功劳给别人,也不吝啬让他人来分享自己的“发明”成果,不管是什么产业,只要参与进来的人越多,那么得利集团也就越大,集团越大,能量也就越大,旁人也就不敢轻易动。
建林酒楼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有程处默尉迟保琳几个人的份子在里面,上门的食客也就不敢怎么仗势欺人,地痞泼皮也不敢前来闹事。倘若建林酒楼还是林家独有的话,恐怕是王况只要多推出那么一两道菜,各种势力就要大流口水,想要来切蛋糕了。
不过天大地大,终究还是不如皇帝大,因此,王况才要求林家一定要想办法交好李治这个小屁孩,这可是未来的皇帝,有皇帝罩着,谁敢动?
蒲家的管事一听有大功劳,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可是记得的,宣德郎当初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把水车就安在院里,仿佛那是最最平常的事物,一个并不被宣德郎有多看重的水车都能给自家郎君带来如此大的封赏,那么,这个大功劳岂不是远比水车还厉害?
当下,他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指派了一个家人负责带队回长安后,自己就翻身上马,冲王况拱拱手,绝尘而去。
不带这么样的?这可是小年夜了,再过几天那就是过大年了啊,就这么走了?王况摇摇头,也很为蒲熙亮高兴,有这么一个忠心的管事。
不过眼下马上就过年了,总是不能就这么让蒲家人在路上过年的,正好年关,富来客栈里的房间空了许多,王况就将他们都安排去住了,吃住都在客栈,等过完了年,再放他们回去。
蒲家的家人多少都知道一点自家郎君曾经得罪过宣德郎的,这次来他们都寻思着,自几等人怕是到建安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的,都已经打算好了,东西卸下,住上一夜就赶回长安去,没想到却是被留了下来,而且宣德郎也是和颜悦色的,说是过个好年再回去。
而他们刚进城的时候,就听路上的人都在谈论明日的流水大席的事,流水大席啊,即便是在长安,那也是要几年才能碰到一次,那是需要有人家有了大喜事了,才会在附近的街坊里举办流水大席,而现在呢,这可是全城的流水大席,比之于长安他们曾经见过的怕是要场面更为宏大,于是个个都期待了起来。
腊月二十四这天,天公很是作美,日头仿佛也比往日早出了片刻,整个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丝的云彩,就连以往吹到人脸上有些生疼的风,也小了许多,怎么说呢,嗯,那感觉就像是情人的手在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一般。成天窝在城门口的那条黑狗,也比平日里兴奋了不少,不时的抬起头,摇几下尾巴,抽动着鼻子,也在期待着什么。。
一大早,几乎整个建安街面上除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外,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影,和昨日的喧嚣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昨天可是有许多人手里挎着提篮,装着各式各样的食材,在街上寻着和人互换的,就连小孩子也被动员了起来,到处去寻自家需要的食材,因此昨天可以说是几乎比起乡下的墟日要热闹了许多。
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大家几乎都吃完了早点,熄了灶火的时候,但是今天很诡异,几乎是家家的烟囱里都还冒着烟,不时的还能偶尔从一家两家里传出喝斥声,都是喝斥小孩子莫要吵闹的,还有些人则是开了原本在大冬天都是紧闭的窗户,不时有那么一两个头探出来,手贴在耳背后,做倾听状。
原来这是前天通知的时候,就再三的说明了的,这大冬天的,菜容易冷了,因此为了保证大家将做得的菜肴端出来的时候时间上差不多,大家都能吃到热乎乎的菜,所以就规定了,所有要参与流水大席的人家,听到锣响后再开始烹饪。当然了,有些需要长时间蒸煮的东西是可以提前做的,并没有强制要求。
王况只是想给大家养成个习惯,以后如果流水大席成为定例后,大家都能拿捏着时辰来做,第一次,可能不够完美,时间拿捏上也都不会很准确,但等做过几次后,大家就会习惯了。
建安城里的人等得焦急,那些新调来建安的官员等得更是焦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王况在建安的号召力,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宏大的流水大席,个个都有些期盼。
好不容易,午前,从县衙门里出来了几个手拿铜锣的衙役,开始沿着各个方向边走边敲了起来,一边敲,还一边吆喝:“开席咯,开席咯。”
顿时,原本寂静的建安城突然间热闹了起来,“咄咄咄咄”,这是切菜声,“嘭!嘭!嘭!”这不知道是哪家在剁骨头的声音,“滋啦啦”,这应该是炸东西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混合起来,在城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声响,动静很大,声音此起彼伏,这边才歇下来,那边又响了起来;等到那边好不容易没声了,这边有铿锵铿锵的响起来,就没个停歇的。
王况躺在自家的后院里,左边膝盖上趴着王冼,右边膝上坐着丑丑,暖洋洋的日头照在身上,很是舒服,小娘子在昨日就被孙铭前派人接了过来,这时候正安安静静的坐在王况身边,用小团扇一下一下的扇着炉火,炉上煮着茶,芣苢小丫头则蹲在一边,两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睛是盯着炉火看,但那不时掀着的鼻子却是出卖了她。小娘子瞥见了芣苢丫头的动作,举起团扇,轻轻在小丫头的头上拍了下:“去罢,这里不用你照顾。”
小丫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听得这一声,一声欢呼,拉了王冼就跑,丑丑见两个小家伙都跑了,急得连忙滚下王况的膝盖直叫:“哥哥等丑丑,哥哥等丑丑。”小丫头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小跟屁虫,就过来牵了丑丑的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