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人多好办事,这边王况把日子定了下来,孙铭前和孙掌柜两人就分头安排去了,布置新房,采买家具的事情就孙铭前安排,而操办酒席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孙掌柜头上。
这要是普通人家,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要安排婚礼,那时间是很紧的,即便是有街坊邻居帮忙,可邻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不可能总来帮着,只能是抽空来帮帮。但这些对王况来说孙铭前和富来客栈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吩咐下去,大家就都尽心尽力去做就是。而王况呢,在别人看来,又做起了甩手掌柜,这些天不知道溜哪去了,只有吃饭的点了才能见到他。
王况在做一件东西。
后世睡惯了席梦丝的他,这几年睡硬板床总是不得劲,早上起来混身都酸。那天从嫂嫂家里出来后,恰好看到了有户人家的屋外种了几棵棕树,就琢磨起做棕板床来了。
所谓棕板床,就是用硬木料先做好个框,然后再框上密密麻麻的打好眼,再用编好的细棕绳密密的编上,类似于羽毛球拍那样的做法,不过却密多了,有技艺高的棕板床匠,编好的棕板舀一瓢水洒上去都不带漏的。这样的棕板床睡起来软硬刚好合适。
但王况以前也只是远远的见人做过,自己也没动过手,只是知道大概的做法,至于具体要怎么做,还是需要研究。因为担心万一做出成功,所以王况也就谁都瞒着不说,自己去找匠人研究去了。
王况还是小瞧了匠人的能力,这时候的匠人,不管做什么,基本上靠的就是一双手,不像后世那样有这样那样的机械工具。结果除了第一张棕板床耗费了十天的工夫且做的不是很让王况满意外,接下来的几张由于匠人已经掌握了方法,手也熟了,做的都非常的顺利,而且也很精致结实。就这样赶在王凌的婚礼前,做出了五张棕板床。而那几个匠人因王况传了这门手艺给他们,坚决的不收王况的钱,还答应帮富来客栈客房里全都免费换上棕板床。
王况也不是没想过把持棕板床的制作,为自己多条赚钱的路子,可一见到匠人的手艺,就知道这个技术是没法保密的,棕板床完全就是个熟练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别人只要买了一张回去,这世上能工巧匠多的是,只要稍微瞧瞧成品就能很容易的仿出来。因此真正能保密的只有需要技术或者配方的东西。
五张床除了给自己和王冼各留一张外,一张给铺到王凌的新房里去了,一张送给孙铭前,一张留着准备给嫂嫂的阿娘用,因为还没结婚,所以现在没法把陈老太太接到新房住,只能是布置好房间留着,等到王凌婚后回过门了,才能将老太太接来。但王况也不用为老太太担心,孙铭前早已经派了两名丫环过去伺候着了。
黄良得知王凌的婚期后,给王凌放了一个月的假,这样算上春节的公休半个月,王凌就有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闲着。由于婚前是不能去和女方见面的,这段时间把王凌憋得不行,筹办婚礼的事他又插不上手,干脆就骑了马跑王村去了,说是要去操练操练那帮小子一番。结果是在王村天天被那帮小子灌得不知天南地北,说是在婚前好好的帮王凌练练酒量,免得在婚宴上被人灌趴下洞不了房。好在那帮小子是惦记着王凌的婚事的,正好冬天在王村也没什么事做,辣椒种子已经被王况早早的收了,就连辣椒树也早就按王况的交代,全铲了一把火烧个精光。因此就都一窝蜂的赶在婚前几天拥了王凌回来,村里只留下请来的邻近村上本份的人家看守着。
众人这才一进客栈,里面年龄最小的陈大就嚷嚷开了:“快些快些,把好吃的整一桌上来,在王村可把我们给憋坏了。”
邓十一坐了轮椅也被抬了进来,听到陈大在嚷嚷,不乐意了:“你个兔崽子,难道我老邓做的吃食就那么难吃?还憋坏了?”这一年多来,邓十一在王村帮他们做饭,和这帮没心没肺的直肠子早已经打成一片,这帮兵痞性子耿直,高兴了就学了王况叫他一句老邓,不高兴了就叫邓老头,浑然没把他当个残疾人,比起他以前在扬州邓森府上需要随时小心谨慎来,虽然现在是双腿不便,但邓十一却觉得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哎呀,哪能呢?您老邓做的也好吃,不过比起二郎做的来还是差那么一点儿是?”陈大这帮人都是随着王凌叫王况为二郎,在他们看来,自家老大的兄弟,那就是自家兄弟。
见陈大抬出了王况,邓十一不吭声了,只得嘟囔:“等着,回王村让你好看,别再想着给你开小灶了。”王况的烹饪手段他没少见识,而且这一年多来,王况也常去王村教了他几手,什么煎炒爆炸等等手法,那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陈大的年纪和王况差不多,正是长身体饭量大增而且容易饿的时候,因此邓十一在王村没少给他开小灶。所以邓十一就抬出了这个杀手锏出来,果然一听不开小灶了,陈大就立马乖乖闭嘴,讨好地帮邓十一揉起肩来。
早得了消息说陈大他们会来,客栈里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吃食了,这些人可都是辣椒酱的大功臣,就该好好犒劳犒劳。虽然在王村有邓十一在那做吃食,可毕竟多是家常便饭,哪里能和客栈里的吃食比,不说别的,就光是食材,因为在王村需要保密的关系,所以很多食材也只能靠客栈里偷偷运去,客栈里送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所以他们除了自己种的青菜外,肉菜都赶不上客栈里的新鲜。
见众人来齐了,孙二就把他们引到了三楼,不用吩咐,早有两个伙计抬了邓十一上去。上得楼来,一阵阵的香味扑鼻而来,整整两大桌摆得满满的,有很多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间是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得找不着北。坐下来后个个一改以往先整三瓯酒的脾气,拿起筷子就忙不迭地夹起菜往嘴里送。
旁边孙二在一个个的为他们报菜名:“这是卤水拼盘,内里有鸭舌,豚耳,大肠,羊肚,豆腐,五花肉;这是爆炒肝尖;这是冬笋炒腊肉;这是长生苗炒鹅肝;这是糖醋排骨;这是清蒸鳗鱼;这是剁椒鱼头。。。”
陈大嘴里塞满了吃食,口齿不清的扒拉开孙二:“横老,横老,薄老老外门出(行了,行了,别打搅我们吃)。”孙二一瞪:“某有那么老么?某还没娶婆娘呢!”旁边邓小三一下没憋住笑,满嘴的吃食就喷了出来,喷得陈大满脸都是。陈大赶忙护住自己的碗,把脸凑了过去在邓小三身上胡乱蹭了一把,又见自己碗里已经全是邓小三嘴里喷出的东西,一把捞过邓小三的碗放自己跟前,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也顾不得闹,继续开吃,就这一会工夫,有些菜碟里已经见底了,要找邓小三算帐等吃完再来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