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期没一会儿就来了,他本以为是墨易约他,没想一进花厅,却看到了李月姐。一身青色葛衣,花枝纹比甲,平髻,一朵压发花,简简单单的妇人妆扮,却透着别人身上少有的坚强和清丽。
对于李月姐,于子期的感觉是特别的,当年,李月姐两次救命之恩,他本以为今生李月姐会是他的娘子,可不成想,最后娘亲却私自为他定了亲,再加上李家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最终这段缘份便散了。
而如今,李月姐已经郑典的娘子了,只是这私下里相见,心里难免有些悸动,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便冲着李月姐拱拱手:“是郑夫人要见于某?”
“是的,于大人,请坐。”李月姐福了福,示意于子期上坐,一边墨易冲了茶端上来。随后便站在一侧。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这般私下见面那是不合时宜的,有他站在一边,总归有个说法了。
双方落坐,李月姐也不多说,直接拿出那几本册子放在于子期的面前。
于子期狐疑的看了看李月姐一眼,随后才翻开册子,才看了几眼,随后又看了贾五郎留下的那封信,便猛的站了起来,两眼定定的看着李月姐,李月姐坦荡的对视,好一会儿,那于子期才深吸了一口气:“郑夫人,你这是何意?”
“前有西仓大火,后有柳银翠案,内里具有曲折,仓场弊情之深天怒人怨,此册子便是证据,大人是御史,平冤纠弊,义不容辞。”李月姐一字一顿的道。
“据我说所,郑大人也是暗中得了二王爷的嘱托,来查仓弊漕弊的,此册子你为何不交于郑大人,须知到时可是大功一件。”于子期如今在官场是几年,心思早不负当年那般的义气,自不免怀疑李月姐的居心。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便是至亲之人都免不得要揣摩一下心思,又何况李月姐这样的人。
“此事虽是大功,但亦有可能是大祸,我家大人入仕之途本就偏门,再加上出身低微,如今朝中局势又十分的莫测,一但案发,到时我大人必成众矢之的,此次坝楼坍塌之事就是警告。我不想让郑典再遇上这种凶险,这次他躲过了,下次呢?”李月姐亦没有丝毫的隐瞒,坦坦荡荡的道。这次若不是郑典出了这等凶险,李月姐也下不得这决心。
“所以,你便利用我来办事。郑夫人为了令夫也算是用心良苦啊。”于子期那脸不由的沉了下来。
“于大人可以选择接还是不接的,妾身并不强求,只是此事于郑典虽是大凶险,但对大人来说,应该是大机会,大人在通州三年了,有此一桩大功,那便会青云直上,而你背后有着江淮仕林,又何俱别人的报复。”李月姐道。这些,那卢知事已经分析透了,李月姐也看得清,想来于大人亦能看得清。
于子期听得李月姐这一翻话,两眼便亮了几分,然后一手握着册子,便在屋里踱着步子。
李月姐和李墨易相视一眼,默默的等着。
“好,这事我接下了。”好一会儿,于子期道。这对他确实是一个好机会,随后他便告辞了,既然拉下,他便要去安排,这事情牵涉之广,办的越快越好。
李墨易相送。
候着于子期离开,李月姐才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一直提着口气呢。
出门之际,天上下起了密密的细雨,远处运河上拉纤的纤夫喊着号子,同街上的小贩的吆喝声相互,整个通州即透着热闹也透着一股子温润。
第二天,郑典一大早上了衙,李月姐整理好家务,便带了青蝉一起回了新屯那边,年兰儿要帮着墨易管着船帮的经济,家里的事情如今是月娇当家,李月姐自不免有些不放心,得时时回家看看。
到得新屯李家进,却看到荣延小子也在,便笑着问道:“你今天不上工了?”
“不了,今天休息。”荣延笑嘻嘻的回道。这小子如今长高了,看着倒不如以前胖了。
“呗,我看要么是躲懒,要么就是闯了祸来躲祸的,要不然,平日也不曾见你来耍过,今儿个这么一大早的,居然跑过来,居心不良。”一边月娇哈哈笑的埋汰着。
“月娇妹子,你别胡说。”荣延急的跳脚。
“瞧瞧瞧瞧,叫我说中了吧?”见他那样,月娇更是打趣。
月娇这话虽是打趣,但李月姐在一边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有些数了,月娇这话说不定真说中了,于是便一手插腰瞪着荣延小子道:“你小子,快给大姐说说,倒底闯了什么祸,不说清楚,小心大姐冶你啊。”
“大姐,也没啥,我爹不知犯了哪门子的抽,居然要辞了手上的工回家卖豆腐,我才不干了。”荣延这时一脸愤愤的道。
听了荣延的话,李月姐一阵疑惑,之前,她每隔两天就要跟二叔一起商量一下豆腐行会的事情,二叔家如今的豆腐生意做的也不大,二婶,再加上自家阿奶帮忙,根本就不消得荣延回家做豆腐的,之前也没听二叔说起过啊,怎么突然的,就要荣延辞了职回家做豆腐呢,好象荣延那份工的工钱不少,当然具体做什么李月姐也不是太清楚。
不过,她觉得这里面怪是有别的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