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余澜斯接话道:“孤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成的,若是你今日又想将她带走又想食言而肥,孤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说话间,只见帐外不知哪里冒出来一排黑衣的男子,个个面色阴寒,显然都不是好相与的。余靖绥面上并未惧意,他看了帐外的黑衣人一眼,目光转回间飘过陆芷云身子,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此事于余靖绥来说乃是两难之事,若是答应帮了余澜斯,只怕陆芷云日后心中对他有所怨恨。可若是不答应,依着余澜斯的性子,免不了要被送上战场作人质,这样一来,她这些年便是白白跑了。
陆芷云知他心中自有计较,却又忍不住开口:“我如今这般模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放心走吧。”
许久之后,就在众人觉得三人就要这般枯坐下去的时候,余靖绥开口了,他面上无一丝表情,冷冷道:“好,我答应帮你。”
陆芷云心中一惊,望向余靖绥的目光便有些急切,他长年呆在大原境内,若是出手帮了余澜斯,只怕要给陆重白带来许多意料之外的麻烦。
余澜斯一听,笑道:“如此甚好,你我兄弟二人联手,这陆家小儿定是命不久矣。”
余靖绥没心思与他再做纠缠,迈开步子就要上前带走陆芷云,却被余澜斯闪身上前拦住。
“做什么?”余靖绥一拳打出。
余澜斯微微测了身子,待躲过他那一拳之后又转回拦住:“合作是需要诚意的,你我十几年的兄弟,孤是了解你的性子的,今日你也见着人,孤并未虐待于她,你所想将她带走,还得等些时日再说。”
余靖绥哪里不会知道他的意思,本来答应只是敷衍一说,他余靖绥不想做的事,有谁能威胁得了,可若这其中带上了一个陆芷云,他便有些犹豫了。
“如何?”余澜斯又道:“孤也不是不让你将她带走,只说缓些日子,待孤将那陆家小儿重创一番,孤便将她给你送过来。”
二人一听,陆芷云便抢先骂道:“卑鄙。”
余靖绥面色沉静,盯着余澜斯问:“你想我做什么?”
余澜缓缓道:“此事孤会慢慢告诉你,今夜时辰已晚,孤允你明日再走。”
说罢,径直出了军帐。光亮的油灯之下,余靖绥与陆芷云一站一坐,二人都没有说话,片刻以后,忽地只觉陆芷云精神一震,抬起头来对着余靖绥洒然一笑,道:“过来坐。”
余靖绥略一犹豫,终是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芷云看了看自己,又抬起头来道:“你放心,我很好,虽说我如今这般模样,可我心中却是很安宁的。”
余靖绥本以为她要追问为何要答应余澜斯之事,却未曾料到她只字未提,当下思索片刻,慢慢地问:“你是如何到此处的?”
陆芷云一听,心知他真正想问的是杨璟在何处,当下又是淡然一笑,缓缓道:“我也不知晓为何会到了此处,醒来之时便是在余澜斯军帐之中。”想了想,又道:“我夫君本是云山上仙,我陆芷云何其幸运能嫁与他为妻,遗憾的是我与他相处的时间短了些,如今已是天人两隔。”
“你是说杨璟死了?”
说罢,忽地只觉此言只怕戳了陆芷云痛处,忙抬眼向她看去。陆芷云似有所感,转头对他淡然一笑:“无妨,此事已成事实,我也想得开明,再说不用多久我也是要随他而去的。”
话音还未落,只见余靖绥霍然起身,上前道:“你莫要犯傻,没了杨璟,你还有其他人,你哥哥,你母后都在。”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也在。”
陆芷云淡然一笑,示意他坐回椅子上。余靖绥心惊不已,在她的目光之下又坐了回去,只听她淡淡道:“你不知晓,我与他结为夫妻就已是缔结联系之体,他死了,我定然是活不了多久的,你莫要难过,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是我想最后求你,尽力去争取两国停战,再打下去,无非就是多增伤亡而已。”
余靖绥静静听着,此时听得她提出劝和这事,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了点头。他面色神情不动,可心中却是千回百转,陆芷云所言简单,可其中究竟有多少心惊,只怕难以料想。她跟了杨璟,虽是过得不容易,如今杨璟更是先行一步,可她面上所显现出的却不是怨恨或是不幸,而是心甘情愿。
想到此处,看向陆芷云的目光变有些心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镇定自己的心神,在不可抑制的心跳之中,只听得他缓缓道:“你还有多少时日?可想回去看看你母后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