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李泰身后的阿生侧头朝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遗玉的人影。
“人呢。”李泰冷声道。
“人?殿下莫非不是在等韩某?”韩厉装作一脸惊讶道。
“韩厉,本王以为。你不想再回红庄去了。”李泰懒得同他打马虎眼,不咸不淡地威胁道。
“呵呵,殿下还真是会开玩笑,韩某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又如何愿意回去,这样,”韩厉笑容一收,提议道:“我把您要的人送还,您与我行个方便,可好?”
见李泰不为所动,他目光微转,先是对扭头对卢氏道了个歉,而后伸手点了她耳穴,轻叹一声,对车门外的李泰道:
“殿下何必同我过不去,我只要这妇人,对那锦绣毒卷可是半点觊觎之心都无,未曾想过同你们相争,作为交换,你若今晚放我归去,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泰的目光在坦然的面孔上停顿了片刻,道:“说。”
韩厉松了半口气,轻声道:“姚不治在红庄琅嬛洞窃了天毒卷出逃后。红姑就一直派人在四处捕他。我知道你要找那个小姑娘,可能是因为她能解梦魇,但您可知,梦魇之毒......正是锦绣毒卷中其一。”
阿生倒吸一口凉气,李泰瞳孔微缩,韩厉仿佛未察觉到他们的异样般,继续道:“若我没猜错,姚不治手中的毒卷,应该已经易主,所得之人,八成就是我这妇人的爱女。”
阿生听到这里。险些把手里的伞都丢了,李泰的眸色逐渐加深,盯在韩厉的脸上,“这件事,还有谁知。”
韩厉脸上的严肃之色一消,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反手一勾,“除了姚不治自己,那便是我喽。如何,殿下可满意这个秘密?那小姑娘这会儿应该是快到金光门前了,从此处过去,少说也要半盏茶的功夫,您若继续同我纠缠——那可是因小失大啊。”
“韩厉,本王日后不想再听到有关你的任何消息。”
闻此言,韩厉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下来,“殿下放心,这个秘密,我只说给你听,”他侧头温柔地看了一眼卢氏,道:“我会去一个没有朝廷、亦没有江湖的地方,安享晚年,再不回来。”
李泰将他目中溢出的情感看在眼里,手一松,车帘放下,隔去车内幽光。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阿生见状,面色复杂地跑去城门下,让人将侧门打开,放韩厉通行。
两辆马车在城门前左右交错时,韩厉突然掀起窗帘,对着半丈之隔的那辆车内,低笑道:“对了,红姑已经知道您的梦魇已解——呵呵,这个消息就算作离别赠送吧。”
另一辆车内的李泰闻言,眉头一皱,沉声吩咐道:“速往金光门!”
* * *
卢智一行,一路快马横穿长安城街干。尽管身着雨蓑,整个人还是湿了一半,在这寒冷的夜晚,又是逆风而行,身后的侍卫都被冻得咬紧了牙关,他清秀的脸上却不见半点难耐之色,尽是急迫。
“驾!驾!”
“少爷,就要到了。”卢耀堪堪策马同卢智齐平,这一路来越是接近城门,他心里越是难安,将卢氏母女丢失,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可到现在也没见什么马车的行踪,不知是人已经离京,还是就在前方。
说话间,卢耀已经看到了城门,透过层层雨幕,看清楚那正缓缓闭合的城门口,还有门后隐约消失的车影。
“停下!卢耀去追!”
卢智一记马鞭高高扬起狠狠落下。卢耀更是顾不得更多,长身而起,一足用力地点在了马鞍上,整个人像是飞梭一样,猛地朝前纵了七八丈之遥,落地再起,在城门守卫的惊声中,从几尺宽窄的门缝里蹿了出去。
正心急如焚地僵坐在马车上的遗玉,听到外面雨声中夹杂的,在这夜晚格外清晰的喊声,两眼一亮,奈何不能动弹,只能干着急地看着穆长风脸色一变,竟是单手将她夹在了怀中,一撩车帘,从急速行驶的马车中,纵身一跃,在她头晕脑晃时,扎进了城门外密布的树林中。
“唔、唔......”
遗玉被他侧提着隐在树后,雨水哗啦啦地落在身上,连个冷颤都不能打,但这股难受劲儿,却不如她眼睁睁地看着一道人影飞快追着马车而去,紧接着便是一匹匹马“踢踏”而过的呼啸声。
穆长风夜中远视,待人都跟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才轻哼一声,转身往林子里面走了十几步,解下早早拴在此处的马匹,先将遗玉撩上去,而后一跃上马,马头一调,便是要朝着这林子深处跑去。
“唔唔唔、呃、嗯!”大哥!赶紧地回来,你被人晃点了!
遗玉使了吃奶的劲儿想要发出声音来,奈何只能冒出比猫叫大点的响动。穆长风哼笑一声,低语道:“小姑娘,我这就带你去见你母亲,你——”
穆长风话音陡然顿住,汗毛炸起,常年生活在刀口血刃上的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凌厉的杀气从背后传来,腰肌一扭,欲躬身俯下,却听“嗖”地一声,头皮发麻间,头顶整只翠玉发冠“噼啪”而裂,淋湿的头发披散而下,被风吹去几缕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