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绶哦了一声,心有点慌。他从进来就有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舜安颜干脆聊聊,到桌边倒了杯茶给他:“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
保绶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个问题老问可就搪塞不下去了啊。
他又开始支支吾吾的了。
舜安颜冷笑一声:“算了,当我没问。”他只是想知道佛尔果春会如何。他希望康熙是认真的。
保绶看他的脸色,似是想让佛尔果春嫁给康熙,顿时就不舒服了,小声哼哼:“我阿玛其实也挺好的。干嘛老想着别人。”
是挺好的,可惜他们差点缘份。
舜安颜并不看好福全。佛尔果春是阔别感情太久的人,受到的伤害也太深,她需要更多的爱与呵护。福全能为前妻多年不娶,他们之间会有隔阂的。
他正在想,突然保绶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咱们聊聊以后吧。”大人的事先不管了。到底还是考试很重要。
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两个小大人像模像样的说起了未来。
说得累了,舜安颜睡着了。
……
保绶轻轻的出去,走回卧室的路上,却听到有人在一间房里说话。
是福全和梁六。
“以后这一个月辛苦你了。她刚刚和离,也许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福全摸摸眼睛有点疼,对梁六说:“你多照看些,我不方便总是过来。你去告诉沙达利皇上的意思,让她好好看着李四儿。”他要把佛尔果春当成弟妹,就得避嫌。
“是。”梁六说着,也有些忐忑:“那一个月以后……办喜事?”佛尔果春的命运可不好说啊。
“倒没那么快。我得想想辙。”福全会尽可能帮助他们,但佛尔果春和康熙太特殊了。
门外的保绶心上一喜。
他想歪了,想得很美。
他想得是,福全真的看上了佛尔果春,他们要成家,他很快就要有额涅了。
这可是他一直都盼着的事。
他紧紧的贴在了门上,听他们还要说什么。
福全又道:“对了,伊哈娜也得住在这儿,额泰的腿也不能老这么着。从现在开始我也得忙。我还有事,不歇着了,先回王府,你把这里管好就行。先瞒住岳兴阿和舜安颜,别影响他们情绪,坏了前程。”和离是大事啊,更别说隆科多马上就要把李四儿扶正。
梁六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们要出屋了。
保绶赶快跑开,兴奋极了。这一夜没有睡好。
……
佟府。
做了亏心事的贱人那边当然就更睡不好了。
隆科多和李四儿回去在屋里呆坐了一夜,不敢点灯就这么摸着黑坐着。
康熙的意思是宠妾灭妻,李四儿就避不开扶正的命运。最可笑的是,佛尔果春自由了,而李四儿则要开始“享受”她的生活,这还是一种恩典。
李四儿坐在一片黑暗的屋子里,瑟瑟的发抖。外面的雨像是受惊了似的,噼啪得更密了。撕天的口子破开一道又一道,划得黑黑的天一阵阵的白。
它每炸开一声,李四儿的身子就哆嗦得更厉害。她缩在隆科多的怀里,请求他别走。
“我当然不走。”隆科多心疼的安慰她,却也知道他很难在这儿待下去了。玉兰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宠妾,会盯着他们的。
这日子真难过。隆科多知道以后他就开始了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生活,佟家的每一个人都能让他们不痛快,这在以前哪里想过呢。
而且,他也不能经常的再来关怀他的四儿,他会成为伤害她的对象。他会被迫的向她举起鞭子。
要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打死那个贱人,而不应该留着她作四儿的挡箭牌。
悔不当初啊。
隆科多想想,苦笑着安慰他最爱的女人:“四儿,你也别急,皇上三宫六院的,怎么就对她长情了。她想进宫都不容易。工夫长了,皇上就厌了,到时候我去求个恩典,不是什么难事。”康熙下的旨,还得是康熙才能废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
李四儿哭得更惨:“你自己的差事都没了,还说这些干嘛呀。想想以后吧。”
康熙的意思是即刻执行。
这个拖不得的。
到时候消息传开,没准大家都会骂他们活该的。
她是最要脸的人了,这可怎么办。
隆科多抹她的脸,越抹泪越多。他真心疼:“你别哭了,对身体不好,咱们还得过日子呢。”
李四儿听了,更难过了:“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省得受罪。”
不行,不能死的。还没有还够债,不准死。
唉。
隆科多也难受。最不堪的是他们的脸面已经没有了。自己还得想办法苦中作乐。
于是,他又在念叼了:“这要是太后向着咱们就好了。皇上虽大,但是他总不能把太后弄死吧。他是孝子,只要太后向着咱们,咱们就能好过点。”
李四儿哼哼:“太后?”她曾经听过哥哥李三说起过她,李三在内务府当蓝翎长的时候,跟慈宁宫的总管古满寿有过两回交道,算不上熟,不过关系也不坏。
要不走这条路子?
李四儿想想太后那一眼:“我去找我哥。”
“我去找吧。”现在大家都不好过。抱团取暖是必须的。隆科多起身看看眼下的雨,有点犹豫。但一想,又说:“不能等明天,我现在就走。我一个人去。”
李四儿点头:“你赶快让我哥去他家。”像古满寿这种老太监,在京城里都有宅子,预备以后养老用的,而且像这种人家里都有女人。
虽然是假男人,但是这种怪癖可以理解。有很多有权有势的太监,都这么偷偷的养外宅。
古满寿是个怕“老婆”的人,隔三岔五都会偷着跑回家看看,碰碰运气吧。现在赶得上,明天一早,古满寿就能在太后面前进言。
隆科多出去了。
李四儿继续抹眼睛。
这样到天明消不了肿很难看,那就没脸了。
天明以后,李四儿习惯性的叫引月,见没有动静,便自己起身去取水。
院子里的人都惊诧无比。
她一想,反正他们早晚都要知道,还不如自己公开,便说:“那贱人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了,现在我是三房的正室夫人。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赶快去布置。”
下人们呆住了。
李四儿心里一酸,却因他们被震慑的表情又有了些美妙的虚荣,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今天她是风光的,于是扳着脸道:“还不快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