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佛尔果春晨起时,发现屋门口站着许多人。
格根带着丫头婆子们行礼。
她们是来送东西的。
快到发月例的日子了,三房的月例银子还有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再由她分发下去。
这么自觉,很不正常啊。
格根恭敬的笑了笑:“三夫人,这是月例单子,请您详细看看。”交接查点了之后,才可以下去。
佛尔果春有点奇怪:“怎么是您来?”不是乌雅氏在管家吗,应该是她的人啊。
格根不好说宁聂里齐格又被推出来当枪使了,只得笑笑:“以您跟老夫人的关系,自然是要多照拂您一些的。所以这次主子亲自过问,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万死不辞。”
不用这么严重吧。
佛尔果春看了下月例单子,除了银子,某些东西的确是之前妾室们申请过的。这部分的数额已经扣下了。
格根体贴的说:“三夫人先用饭,奴才等您。”
佛尔果春只有留下她了。之后请戴佳氏过来,一起交接。
每个包袱都拆开来看过了。有药,有瓷碟,还有衣料。
结束后,格根说:“三夫人自便吧,奴才要回去复命了。”她带回了佛尔果春签过名的月例单。
佛尔果春提醒:“老夫人的生日是下个月,银子呢。”
格根恍然大悟:“稍后给您送来。”
众人走了。
佛尔果春看着堆成小山的东西,对戴佳氏道:“别害怕。”
戴佳氏的确是害怕,掌心都冒汗了。她掩饰的抹了抹脸起身去倒茶:“夫人请用。”
手偏了一偏,杯子便掉了下来。佛尔果春一躲,那杯子就掉在了桌上。热水一泼,喷在了布上。
那布的颜色就不对了。
佛尔果春用手一抹,掉色了!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很好的绸子,掉色了?
戴佳氏一急,伸手扒拉,可是一撞,茶壶整个翻下来,这回热水激到了瓷碟。
叭叭叭,裂开了!
怎么会这样?
已经没有工夫想了。宁聂里齐格在杨氏的陪伴下走了进来:“三媳妇在吗。”
佛尔果春淡淡一笑,起身相迎。
宁聂里齐格吃惊的看着那些坏了的东西:“这就是马上要发的月例?亏我还亲自来瞧瞧,你竟然敢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她气得像是要晕过去了。杨氏急忙抚她胸口:“老夫人息怒,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宁聂里齐格推了推她:“你给我找找看,她贪的银子在哪里?”
要找吗。
杨氏忐忑的瞧了瞧佛尔果春,朝着柜子走了过去。
柜门有锁。康熙送的玻璃餐具安静的躺在里面。
佛尔果春犹豫了片刻。
宁聂里齐格的脸变得更难看了,命令道:“给我打开!”
打开,看见了。
不仅有玻璃碗,还有手帕和药瓶。还有给乌尤和德昌准备的衣裳,被面,不过,做了一半,还没有做完。
现在,都是罪证了。
宁聂里齐格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揉了揉眼睛,仿佛多么痛心般的说:“你到底还是做出对不起老三的事了。呵呵,亏你也好意思污蔑四儿。把她弄得半死不活的。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敛财,你的良心过得去吗。这是什么?你居然拿佟家的银子做下人喜服,是谁要嫁了,问过我们吗,你好大的胆!”
宁聂里齐格一边气愤的说着,一边拍了拍桌子。
她想佛尔果春跪下回话。
一旦跪下,也就等于承认了。
从前宁聂里齐格和伊哈娜不合的时候,就想过最好再也不要跟她们见面。那时佛尔果春还在家里做姑娘,谁知道选秀会点中她做隆科多的妻子。后来有了岳兴阿,夫妻感情还不错,宁聂里齐格就看在孙子的份上,对佛尔果春好了一点。
岳兴阿那会儿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很活泼很讨人喜欢的。
后来有了李四儿,庆春的眼睛又瞎了,婆媳关系就恶劣到了极点。
就算现在要她把佛尔果春杀掉,她都会很高兴。
终于抓到小辫子了啊,她要把她往死里踩。
佛尔果春没有跪。回头看了看。
现在屋里站着的,除了杨氏,戴佳氏,还有的便是乌尤和戴佳氏的下人。
都不是生人,但听到这些话也挺不应该的。宁聂里齐格敢当着面说,就等于已经不在乎她的名节和生命了。
最好她没了,给李四儿腾地儿。
佛尔果春知道宁聂里齐格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不跪。
她想起了隆科多,还有隆科多怕她怕得要死的样子。
她不在乎隆科多之妻的位子,可是,要她用自己的清白来换自由,凭什么呢。
那不是自由,是他们要她死啊。
她迎着宁聂里齐格气愤的眼神说道:“额涅既是有备而来,不如问问爷的意思。”
宁聂里齐格一噎,变得惊慌了。她的确是故意的,可是凭什么佛尔果春就知道了呢。她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一点儿都不怕她,难道吃定了隆科多会帮她出头吗。
宁聂里齐格也听说过隆科多为了护妻对李四儿要打要杀的态度,心想他肯定是抽风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抽风。这会儿要把他喊来,她也心虚啊。兆佳氏那边已经在退股了,还要把账目公开,这事要捅到佟国维那里,她还坐得稳正妻的位子?
佟国维一定会护着乌雅氏,拿她是问的。
隆科多会不会帮她说话,她心里没底啊。她没护好李四儿,隆科多不冲到她的院子里找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只能顺着李四儿的意思,先把佛尔果春弄死,至于其他的,她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呗。
劣质的绸缎,参差的瓷碟,把这些东西弄到佟家来,很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