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口气,继续两眼望天,开始吹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口哨。
“你这到底是什么态度!”他砸了一下玻璃。
“为什么呢?这个人要摆出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明明交代出一切的话,以西伯尔对她做出的判定,她即使无法像个正常的良民一样过正常人的日子,也是有机会成为执行官的。”我靠在床上,用一种神父再给做弥撒的信徒开解的语气说笑道。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的声音明显是那种瑟缩却装出来的强势。
“这个人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吧。真是可耻又可笑啊,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对这样一个犯罪指数高达三百多的潜在犯产生了‘这个人可以信任’的感觉,按照她那胡来的,疯狂的布局来来一步步行动……明明清醒着,却要按照她说的那样等到她把自己的手都砍了下来,等到最后一刻才反击。”我吹了一声口哨,“真是羞耻又不能让他人知道的情绪啊,对于——认为潜在犯就是潜在犯的‘我’来说。”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他拍了一下玻璃墙,脸色发白。
我侧过头去,微笑着看着他那发白的脸色,“和父亲聊过天了吗?如果没有就去和他聊聊吧,我相信他会告诉你,我这种类型为什么会被判定为‘极度危险’的。还有,你真的应该听一听别人的忠告。哦,对了,我在泥潭里玩得很开心,不需要别人来救。”
他的脸色直接泛青了。
“想要把别人拉出泥潭的话,就先要确定自己有没有不被拉下去的实力才行啊。”
我转过头去,“哦,对了,常守朱监视官,”这孩子从刚刚开始虽然有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和苦恼,但是在我面前这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开口道,“最近要注意一下你身边的朋友们,这一次是宜野座伸元,也许下一次就是你或者别的什么人了,至于剩下的内容,我想还是交给其他的监视官来完成会比较好,我很乐意和你聊聊有趣的事情,但是绝对不是这件事情——我还是很心疼可爱的小姑娘的。”
随后我闭上眼睛——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关系,我困得要死,但是手上的幻肢痛却根本不让我安宁。
后面的几天我就呆在这里混吃等死,顺便逗逗被派过来和我聊天的监视官们——以及他们的病号餐实在是让人发指那什么超级燕麦蛋白质合成再造之类的玩意简直是狗食!不!比狗食还要更加的过分!——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吃下去的?简直太糟糕了。
宜野座又过来了,这一次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我不看他的脸,我觉得不需要看,要说的话,这家伙在我的面前简直什么情绪都无法保护住——他的一切想法,一切情绪,赤、身、裸、体的暴露在我面前。
“你喜欢花吗?”我望着天花板问他。
他不回话。
“试试看种点草莓吧,可以观赏,结了果子也能吃,但是千万不要因为种不好而焦虑啊。”我这样调侃他。
他还是不说话。
“当然,如果兴趣允许的话,你还可以试试看种植茉莉花,那香味可是非常舒缓神经的——我说的不是各种虚拟的信息刺激早就得茉莉花香,而是货真价实的,由开花的茉莉释放出来的香味。不要总是对着观叶植物发牢骚,它们会枯萎的。”
他继续不说话。
我斜过眼睛,隔着玻璃墙望着他,“你的气色看上去比上一次好多了,看来是和父亲聊过天了吗?”
“我搞不懂你这个人。”他开口道。
“呵。”我发自内心的笑了,“恕我直言,宜野座监视官,你要是能搞懂我这个人,你现在应该已经因为心理指数大幅度上升而降职为执行官了。”
这句话换来他长时间的沉默。
“你总不可能只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如果不是你把其他的监视官都搞的精神恍惚出现短暂的心理数值上升现象,我还真是不想来和你聊。”他用那种猫被抓了尾巴一样气鼓鼓的语调硬邦邦的说道,“以前我会为很多事情焦虑,现在我只觉得只要你这家伙离我远一点我就很幸福了。”
“恭喜你,终于大彻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