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唔唔唔的声音含混不清传了过来,不一会儿,两个被手脚捆绑的一男一女便被军卫们从另外一个囚车押解过来。夜色很浓,远远地并不能分清两个人的五官,然而,当他们被越押越近时,识得这二位的人猛地睁大眼,震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皇贵太妃?!二皇子?!
刹那间,人群像被海风刮起的浪潮开始喧哗沸腾起来,如果说,他们刚才目睹的那场血腥屠戮还情有可原,那么现在被带上来的可是已逝先皇的遗孀,是正宗的皇子啊!而且,就算她们与这位国公爷沾亲带故,但是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如何?这出重头戏可还好看么?”不理这些人投射过来的诧异目光,刘子毓慢悠悠从树墩上站了起来,掸了掸锦袍袖口,轻咳一声笑道:“当然,说实在的国公爷,要不是你刚才的表现很不好,朕也很不想给你上这道压轴戏的。哎,没有办法啊,这都是你给朕逼出来的。”
万国公像是久久反应不过来,只是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这个被押解上来的女人,好久好久,才抖了抖面皮,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珍儿…”
然而,对方似是并未听见,只是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脸色惊骇地看着足下满地的尸体、人头和蜿蜒血迹。看着看着,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皇贵太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垂下头大吐起来。
“黄口小儿!你在这儿发什么失心疯?!不过是一朝得势让你侥幸坐了那个宝座,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天地君亲师?!懂不懂什么叫做三纲五常?!小畜生,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绑过来的可是先皇的遗孀!你得尊称他一声太妃!叫她一声‘娘’!”
看到这一幕的国公爷周身血液上涌,他抬起头,眼睛像寒光闪闪的利剑对准皇帝,人群纷纷喧哗起来,而听到这句的同时,满脸狼狈的皇贵太妃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将连日所受的种种侮辱和委屈一股儿脑地像国公爷发泄出来:“哥哥啊哥哥,咱们万氏一族垮了,垮了啊……”
“啪、啪、啪。”
几道清脆的巴掌声不疾不徐地响起,刘子毓看着国公爷气得紫红的脸,不怒反笑:“太妃?天地君亲师?国公爷啊国公爷,老实说,朕还真想请教请教这‘天地君亲师’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呢?”
“你这话什、什么意思?”分明是话中有话,国公爷盯着刘子毓,愤怒的脸颊开始不自觉抽搐起来。
刘子毓但笑不答,只懒懒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好一会儿,才抬眼望了望周围的一干臣子,露出无奈的表情:“你们瞧瞧,瞧瞧,这个国公爷,明明和这个女人干尽了*污秽的勾当,还如此盛气凌人的来指责朕的不是,呵,他这是要逼着朕的金口将他们干的那些好事统统说出来呢?”众人愣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俊容一沉,喝道:“来人,把那个叫玉束的宫女给朕也带上来!”
玉束,随侍万贵妃多年的贴身宫婢,知晓万贵妃的一切隐秘私事,因此,当她从人群中缩手缩脚地走出来时,刹那间,挟持柔止的国公爷整个脸瞬间就绿了,而与此同时,一直哀哀嚎叫痛泣的万贵太妃忽然停止了哭,转过身,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宫女。
玉束怯怯地瞄了瞄四周,又看看皇贵太妃,吞了口唾沫,才垂下头道:“主子,奴婢也是被逼的,您、您不要怪奴婢。”
皇贵太妃气得双眼发黑,胸口就像堆积了火山都要炸裂开来,正要大骂贱婢,刘子毓却朝那宫女摆了摆手,淡淡道:“说吧,老老实实的,不要让朕用刑,把你知道的都干干净净地吐出来…”
“是、是、是,奴婢这就说,这就说……”
风吹开了林间的雾岚,一线青灰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进来。宫女玉束跪在皇帝面前,果然淌眼抹泪一五一十地说着,在她抖抖擞擞的声音中,一个惊世骇俗的皇家丑闻立即像炸雷般曝光在众人眼前。她什么都说了,从两人如何私通,自己如何为他们私相传授,还有被一名司饰房的内人撞见、以及万贵妃怎样让太医嫁祸那名内人的事情全说了。在场的那么多人,除了闭上眼默默无声的柔止,全都不可置信瞪大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发出一声言语,没有人敢打岔一句。最后,待她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刘子毓才倒背着双手,用眼眸淡淡扫视众人一眼: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其实这件皇家丑闻本来朕是不想说的,但是,没有法儿啊,就算朕不说,但总有一天这桩丑闻也会像包不住的火传出去的,哎,所以啊,与其被有心的人拿去坊间当笑话般乱弹乱唱,不如现在当着众爱卿的面,朕就将这个龌龊官司给了结清楚。”说着,他又笑意悠悠转过身,将玩味的目光投在皇贵太妃的身上:“万母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嗯?
皇贵太妃脸皮涨得绯红,此时的她,真如被人当街扒了衣服无所遁形,她咬着下唇,正模样狼狈得不知所措之际,刘子毓还不放过,至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手指向旁边呵呵直傻笑的二皇子,调侃道:“对了,还有件事朕还没问,万母妃,太妃娘娘,你现在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告诉大家,告诉朕,朕的这位傻二哥,到底是谁的种?”
“轰”地一下,又是一道惊天巨雷划过众人头顶,人群逐渐沸腾起来,一片骚动中,所有的眼睛全都盯向那位二皇子,皇贵太妃气得两眼盯着刘子毓,目光红得快要喷出火来:“臭小子,你!你!你胡说八道!……”
“朕胡说八道?”刘子毓笑了,又凑近她半分道:“知道么万母妃?父皇在生前就开始调查您很久了呢。你该知道,这做贼瞒不得乡里,偷腥瞒不得舌齿,你干了什么好事,做了多少孽,他老人家可是黑松鸡落在雪地上,一清二楚得很呐……”万贵妃气得胸口起伏,正要破口大骂,刘子毓又将食指竖唇上:“嘘,还有呢,你想入太庙?你想死后葬入先帝的陵寝,你想让朕尊称你一声母妃,你…你觉得你羞不羞?”
“住口!住口!”这一字字、一句句,之恶毒,之阴狠,仿佛一根蘸了盐水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皇贵太妃的身上。最后,再也忍受不住了,她身子猛地一瘫软,闭着眼大声尖叫:“臭小子,不要再说了,有种你现在就将本宫杀了,现在就杀了本宫!!杀了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