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成四十八年,百年大旱。
流经皇甫王朝大半国土的宁江在烈日的连续炙烤后水位严重下降,影响最严重的当属宁江下游平原地带。
开春下过一场雨后便滴雨未落,烈日暴晒下的土地龟裂,作物枯死,无水无食,向来富庶的平原地带饿殍无数,民不聊生。
仅仅月余就饿死渴死了上千人,蓟县,吴县,孟莱县官员自知无能,愿摘去头上乌纱帽请罪,另外几个县令闭门自守,只管自己吃饱喝足,哪管他人瓦上霜。
深夜,一封密信被快马加鞭呈到光成皇帝书案上。
次日早朝,两名官员被革职,皇甫王朝法制严苛,这两名前任刺史被当场处斩,头颅滚了几圈,睁着眼睛停在柱子边,鲜血流了一地,所有官员跪地不起,伏低身体不敢抬头。
“朕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留你们何用!今日便将此事解决,不然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光成皇帝震怒,手中的折子丢掷在地上,重重拍着龙椅,响亮的声音如雷鸣般在殿内回响,说完就重重咳嗽起来,伺候在侧的太监总管立即送上手绢,又递上一杯清茶。
文武百官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生怕惹怒圣上落得和那两人一样的下场。
将一杯清茶饮尽,气息渐渐平稳,光成皇帝将茶杯递回,锋利的眼神将底下的人挨个扫了一遍。
“左相,你有什么看法?”
长孙修文伏低着身子,鼻尖几乎地面相碰,长长的胡须拖着地。他站起身,左移一步对着龙椅作了一揖。
“微臣看来,蓟县陈县令,吴县吴县令和孟莱县知县令都是心系百姓的爱民好官,才会引咎辞官,若是派遣一名官员前去指挥,将众心齐聚,有了主心骨,事情办起来必定事半功倍。至于那些个自扫门前雪的官员,置百姓生死不顾,当革职查办。”
光成皇帝闻言,既不点头也不反对,微微陷入沉思。
“左相此言差矣。”一道声音有些突兀在殿内响起,百官并未抬头,只消听声音就知道出声的人正是日日和左相相对的右相蔡充。
“那三名县令本就是办事不利,对是对,错是错,对则赏,错则罚,赏罚分明才是治国之道,若是人人推卸责任,后果难道让左相来承担?”蔡充一双倒三角眼睛扫了一眼左相,对着光成皇帝行礼道:“皇上,微臣以为将旱区所有官员撤去换上今年刚上任的新官员必能收到奇效。”
“右相这么认为?”光成皇帝身体微微向后靠在龙椅上。
“正是。”
“皇上。”左相又上前一步,弯腰进谏道:“若是此事由新任官员处理,经验不足必定是一大问题,应当派遣一人前去指导才是。”
光成皇帝赞同的点点头:“那左相有什么好人选?”
“这个......”左相语塞,合适的人选他倒还未想好。
蔡充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有一人推荐。”
“谁?”
“二皇子......”
“不可!”蔡充话还未说完,长孙修文急急打断:“二殿下虽聪敏,但对于处理旱灾确实有失经验,而且二殿下掌管近日忙于学习武艺,实在抽不开身。”
“据我所知,二皇子已经不再林教头那里习武,早已开始学习治国之道,此时正好可以将所学付诸实际,而且二皇子从小就心思敏捷,此番前去必定能破除危机。”蔡充微微一笑,反驳得长孙修文语塞。
“不可啊!”长孙修文大喊一声,却找不到理由反驳。此番若是真让二殿下离宫,治理那灾情严重的大旱,没有一两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到时候恐怕大皇子已经权倾朝野,手握大权了。
“皇上!”长孙修文在心里搜寻着不让二皇子离宫的办法,猛地想起一个人。“皇上,微臣这儿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那左相觉得谁更合适呢?”
“五皇子敏清王爷。”
今日早朝的事情下午就传入了皇甫云华的耳朵里,管家把信纸递上的时候皇甫云华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穆子怀教他家那个小弟弟念诗的声音。清脆的嗓音读起诗来抑扬顿挫,像唱歌一般,皇甫云华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看完信纸上简短的两行字,皇甫云华看上去还有些困顿,心里却一片清明,对于此事非但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还有几分乐意之至。
“和信一起传过来了话,说是过几天大殿下会来向王爷致谢。”
“嗯。”皇甫云华点点头,将信纸收好,有些懒散的应了一声。
耳边又传来穆子怀清朗的朗读声,皇甫云华眼皮微沉,慢慢合上了眼睛。
嗯,学了三个月的《悯农》终于换了。
《静夜思》?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