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麻烦?”老娘从桌上簸箩里,拿起鞋底子,一锥子一锥子纳起来。这是老娘缓解紧张的方法,就像有人紧张时会喝水、有人紧张时会啃指头,老娘更中意那种尖锥刺入厚鞋底的刺激感!
“应该是为何常的事儿。”王贤低声道。人可以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不能不信因果——锦衣卫此番前来,是因为何常之死,何常之死因为他想找王贤报仇,他之所以要报仇,是因为王贤把他送进监狱;王贤之所以把他送进监狱,是因为他陷害了王兴业,让王家的日子过不下去;而王兴业之所以会被陷害,虽然看似是无妄之灾,可要是没跟李晟结梁子,那货也也不一定会给何常出主意,以何常那种简单的脑袋,根本参不透官场的玄机,更没有陷害他的能力。
而王兴业和李晟的梁子,是从他抢了人家心仪的姑娘开始,可倘若不结这个梁子,这世上就没有王贤……虽然有点绕,但至少让王贤明白了,由他来面对今日的危局,也算理所应当。
老娘对何常的事情了解不多,只知道那货突然摇身一变,锦衣还乡,又突然莫名其妙死掉了。但以老娘对自己男人和儿子的了解,却也能猜到八成是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见锦衣卫来登门算账了,老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并没有像一般妇女那样惊惶,因为她知道嫁给那样的男人,生出这样的儿子,就必须时刻做好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像五年前那次一样,她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接受、忍耐和支撑!
都说男人是家庭的顶梁柱,但在最危急时,支撑一个家的,往往是女人……
“别哭丧着个脸!”老娘的鞋底重重敲在王贤头上,大声训斥道:“咱家再惨能惨过当初?当时你爹蹲大牢,你躺着跟死人一样,咱们不一样挺过来了!”说着霸气的一挥手道:“最坏也坏不过上次,还有啥好怕的!”
王贤一想也是,点点头,又听老娘沉声道:“何况我儿今非昔比了,你把自己当死人,跟他们拼了,也不一定非死不可!”说着一双圆睁的眼睛,深深望着儿子道:“就算是非死不可,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男子汉大丈夫,人死屌朝天,放心大胆去吧,老娘给你收尸!”
林清儿和小白菜听了,险些晕过去,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实在没法根上老娘的思路。但知子莫若母,只有老娘最清楚王贤最需要什么,她能给他破釜沉舟的勇气!
果然见王贤重重点头,推金山、倒玉柱,给老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等等!”王贤刚走到天井里,林清儿追了出来,他刚转过身,便见她如乳燕投林,扑到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王贤轻轻吻一下她白瓷般的额头。
林清儿仰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脸上却带着笑容,写满了认真道:“我想告诉你,我和娘一样,做你的支柱,不拖你后腿!”
“嗯……”王贤的心肝,都被满满的感动占据,他也不管场合了,捧起林清儿吹弹得破的小脸,便痛吻下去。林清儿起先还挣扎,但旋即便不管不顾的回应着他,两人热烈的吻着,看得跟出来的几女都呆了。
院中落英缤纷,一对人儿在热吻。
玉麝捧着滚烫的小脸,目不转瞬的看着。心说,少爷能这么亲亲我啊?不用这样,随便亲亲就好……
银铃捂着眼,心说好羞人啊,小谦要是这样,非踢死他不可……要是他当众的话。
小白菜别过头去,没羞没羞,林姑娘不是大家闺秀么?怎么能这样呢?一定是那坏人强迫的,嗯,一定是?我怎么腿有点软,心好慌……她罗裙下的两条白皙而优美的腿,悄悄交错摩擦起来,脸上更是滚烫滚烫,能把鸡蛋都烫熟。
灵霄瞪大眼看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两人又没练过内功,怎么气息如此悠长?莫非是传说中的渡气?
良久,王贤才放开星眸迷离、樱唇微微发肿的林姐姐,大步离开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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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进院子里,醒来三个多月的闲云少爷,已经开始恢复练功了,当然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此刻他盘膝坐在床上,却没有开始运功,因为横云子几个正在小声跟他报告,与锦衣卫发生的冲突。末了,横云子那张粗豪的脸上,挂着忧虑之色道:“掌教师公肯定也不愿意,与锦衣卫发生冲突,毕竟那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实在太凶横,保不齐他会怎么报复。”
顿一下,见闲云没有说话,横云子暗道,看来少爷要比大小姐理智多了,便趁热打铁道:“少爷还是劝劝大小姐吧,咱们还是少管这闲事,为了个王贤给武当山树一大敌,实在是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