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封君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于老爷子闷声道:“老父母不该捕风捉影哇!”
“下官当然不会信谣。”魏知县正色道:“只是那柳氏有证据!”
“什么证据?”
“她说当年于秀才试图非礼她时,曾在他左边胸口咬过一口,应该还留有痕迹。”魏知县淡淡道:“下官念在于家是乡宦,他又是生员的份儿上,没有马上出票拘人,而是着捕快暗中查访,试图还于秀才个清白。”
“多谢大人的信赖,”于老爷子前倨后恭,态度大不一样道:“想我于家家教严格,三代无犯法之男,五世无再嫁之女,断不会出那么个畜生的。”以老爷子的阅历,是深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的,是以绝口不提于秀才如何的好。
“是啊,本官也是不信的。”魏知县重重点头道:“其实有个最简单的办法,他来了么?咱们看看他胸口,要是完好无损,本官饶不了那女人!”
“这个么,”于老爷子却踌躇起来,要是孙子胸口真验出伤来,他这辈子可就完了,于家也要颜面扫地,“他此时应该还在学里……”
“那就让他明日告个假,老封君和他来一趟吧,我们一同验伤。”魏知县淡淡道。
“这……多谢老父母。”于老爷子终于露出感激之色道:“老朽真是惭愧啊。”
“老封君哪里话,”魏知县微笑道:“这都是人心换人心啊。”
“是。”于老爷子已经彻底没了气焰。不待魏知县上汤送客便告辞了。
见老爹出来,他儿子赶紧迎上去,却被于老爷子一把狠狠推开,不让他碰自己。
回家下车时,于老爷子的脸仍黑得吓人,两脚刚刚落地,便使劲往地下拄着拐,怒道:“把那孽畜绑到祠堂来!”
众家丁面面相觑,他儿子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是哪个孽畜。
“你那宝贝儿子!”于老爷子狠狠瞪他一眼。
须臾,于秀才被带到祠堂,便见爷爷坐在祖先牌位边,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立在两旁,身后的屋门也被紧紧关闭,看这架势就让他心里发毛。
“爷爷,您找我……”
“跪下!”于老太爷一声怒喝,“脱掉他的衣裳!”
于秀才懵懵懂懂的跪下,几个家丁便上前告声罪,将于秀才的夹衫、道袍、中单统统扯掉,露出那副细小的身板。
于老爷子定睛一看,就见他左胸乳根四周,一圈牙印状伤口清晰可见……
“孽畜……”于老爷子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家里人又是揉胸又是掐人中,好容易才让他缓醒过来。于老爷子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两眼瞪着于秀才,眼珠都红紫了,也不暇问他经过,便一叠声道“捆起来,上家法,往死里打!”
家丁们知道老爷子向来说一不二,只好将于秀才按在凳子上,嘴里塞上布……一是怕惨叫声惊扰到先人,二是防止他咬到舌头。然后便扯下他的裤子,举起掌板,一下下打在那对雪白的腚上。
打了十来下,于秀才已经是痛不欲生,老爷子却尤嫌打轻了,咆哮道:“打不死他,你们就等死吧!”
一众家丁闻言再不敢手下留情,再说打少爷腚这事儿可不常有,多过瘾啊。于是一个个咬着牙,抡着掌板朝于秀才腚上招呼,于秀才细皮嫩肉,哪承受过这个?没几下便皮开肉绽,晕了过去。
见再打就要出事儿了,于秀才他爹忙跪在老爷子面前苦苦哀求。老爷子哪里肯听,抄手就是一掌,扇在儿子脸上,“该连你一起打,若非你平日里把他娇惯坏了,他能干出那种禽兽事!”
虽然被老爹训斥,但不能看着儿子被打死,于秀才他爹又扑过去,拿身体护住儿子,家丁们不敢将二爷一起打了,只好罢了手。
“不要停,一起打死了账,省得交到官府里辱及先人……”于老爷子却火气愈旺,那口痰终究是涌上来,彻底气晕过去。一众家人赶紧扶住,这次不敢再掐人中了,把老爷子送回房中,赶紧去叫吴大夫来救治。
吴大夫将于老爷子救过来,却发现他已经有中风的迹象,就算以自己的医术,最晚秋天就该嘴歪眼斜流口水了。不过这老小子狡猾狡猾的,只说于老爷子另有隐疾,自己先开几服药维持着,还是得请省城的大夫来诊治。这样将来就算他中风,于家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到了傍晚时分,于老爷子醒过来,家里人才松了口气。他老婆子擦泪道:“你可吓死我了,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发的哪门子疯?”于老爷子一愣才想起来,再次怒气上涌道:“那个孽畜呢?”
“还昏着呢……”想到孙子的惨状,他老婆子满脸都是泪水:“他到底犯了啥错,恨得你要杀了他?”
“哼……”这种败坏门风之事,哪怕对着自己的老婆,于老爷子都羞于启齿,只在那里生闷气。
于老爷子是一宿没合眼,第二天仍下不来床。正在吃药时,他小儿子进来说:“逸凡醒了。”
老爷子不吭声,继续吃他的药。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错。”于秀才他叔又道:“央儿子来问个明白,说爷爷让他死,他不敢不从,只求做个明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