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贤嘴巴微张,肯定是老娘把自己的举动,献宝似的告诉她了。“其实我是想晒来给你道歉的,记得你说自己喜欢喝花茶。”
“……”林清儿心里一阵欣喜,他果然是记得的。
“但现在已经掉到富春江里了。”王贤实诚道:“我娘还晒了些,比我弄得好多了,你先喝那些吧。”
“我等明年秋天的……”林清儿浅笑着用脚尖踢踢他的脚尖:“还有玫瑰茶和荷花茶……”
。
午饭过后,王贤便收拾东西,要搬去衙门住了。至于他的房间,自然归林清儿所有了……林清儿除服之前,他们的身份是姐弟。
王贤的东西也简单,一个铺盖卷,两身换干洗湿的衣裳,再就是几本书了。
临走时,林清儿塞给他一本《论语集注》,轻声嘱咐道:“公务闲暇时多看看书。你不是说过,能用十年时间,把秀才考出来,也是极好的么。”
“嗯。”王贤点点头,苦笑道:“没有老师指点,干看书行么?”
“你先把上面的内容背熟了,”林清儿红着小脸道:“自然有人指点你。”
“谁,你么?”王贤眯眼道。
“你很不屑么?”林清儿总是被他气到,哼一声道:“县里的教谕说,我若是男子,考个举人绰绰有余!”
“哇,姐姐是才女啊。”银铃惊叹着蹦进来,拉住林清儿的衣袖,央求道:“先生收下我这个女弟子吧。”
“想什么呢,赶紧过来搭把手!”老娘在天井里忙着裱鞋面,闻言大怒:“识字有什么用,能吃啊!”
“那我姐姐为啥识字……”银铃又跳出去抗议道。
“那是吃饱了撑的……”既然已经把人留下,老娘自然没啥顾忌了,想咋说咋说。
林清儿在屋里惊得目瞪口呆,仿佛不认识老娘一般。
“习惯就好了。”王贤尴尬的挠挠头,小声道:“不过以后也够你受的,有个心理准备吧……”
“哦……”林清儿见他背起竹筐,连忙把铺盖卷压在上面,捆实了。
“走了。”王贤朝她呲牙笑笑,家里有个预备媳妇的感觉,真踏实。
“别忘了刚才跟你说的事儿。”老娘大声嘱咐道:“你要是办不了,找找你张叔,把这事儿办了。别让我在街坊面前丢脸!”
“哦哦哦……”王贤无奈的应道。
走出巷子,正碰上张婶的儿子张大哥。一见他背着这么多东西,张大哥二话不说就抢过来,替他背着。
王贤说我已经好了,不用帮忙了。
“你现在是小官人了,哪能干粗活呢?”张大哥一脸理所当然道:“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什么官人,一个临时工而已。”王贤苦笑道,心说而且是即将去迎接狂风暴雨的临时工……
“临时工,这说法倒新鲜,果然是小官人,就是有学问。”张大哥赞一声,一脸羡慕道:“管他什么工了,都比咱老百姓强。坐在衙门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啥体力活也不用干,就有银子拿。进来的人都得低声下气,到哪里去都是高接远送,看哪个老百姓不顺眼,说整他就整他……”
王贤这个汗啊,要真像他这么说,吏员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差。可惜,浑不是这么回事儿,至少自己的日子,绝不会这么舒坦……
张大哥一直把他送到衙门口,还想送进去,可惜人家不让了。
谢过张大哥,王贤背着铺盖回去吏舍,也没收拾就回户房去了。
因为是午休时候,同屋的一众书办正围在一起聊天,一个长脸的家伙笑道:“这小子真是好汉,明知道大人看他不顺眼,还敢第一天就早退,第二天干脆不来,你没见大人那张脸……”
“那是没领教到大人整人的招数。”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冷笑道:“到时候保准他悔青了肠子……”
话音未落,便见王贤从外面走进来,众人赶忙打住话头,吴为站起来,埋怨道:“你去哪了,也不打声招呼?”
“我今天家里有事。”王贤笑笑道。
“唉,你死定了。”吴为叹口气道:“大人让我们告诉你,来了即刻去见他。”
“过会儿吧,午休时间呢。”王贤笑着坐下,看到桌上没写完的字,便继续提笔写起来。
同样的一篇字,今天写起来,和昨天是完全两种感觉。那种沉重烦躁的感觉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轻松和满腔的斗志!
来吧,姓李的,要战便战吧!